身为弱者,有许多悲哀,他们都选择忍受。
骑两轮车的容易被四轮车撞死,行人容易被撞死,弱者就是容易被撞死。可他们天生幸运,一生的贫困中不知道为此过多少次马路,都不会有事。挣到钱的人装修个三年,弱者也只能在磨削耳膜和心脏受击的情况下,忍受下去。穷酸
心里无数次地想,要是自己不胆小,大概人生是另一副景象吧。体弱、软弱、穷酸,他叫一郎,却是个弱者。
回想和弱者交朋友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待在里面能得到自我脆弱的人。所以一郎,他是孤独的。人与人的沟通是必要的。一郎寻找能够与自己说话的人,他花了八个月,找了愿意和自己说话的人。她们拒绝了成为一郎朋友,帮助他走出孤独的请求,所以是有人愿意对他说话了。花了八个月的时间,唯一说过对话的人,竟然是个无情者。也许吧,谁要和弱者做朋友!
当然好了,能跟着朋友飞黄腾达,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才是一起混的朋友。一郎,不能提供任何帮助给别人,他反而是最需要得到帮助的人。
病,是种令人头痛,又不能单独叫出来批评教训的事物。他得了。
得了一种死人病(到死之前都治不好的病),一郎是个患肾病的人。看过诸多烂医生,不管是自以为了不起的,还是讲未来能够治愈的。他们太辛苦,心里暗自知道凭借自己的医术治不好病人,但仍像是身处某种信仰,给人太多医术精湛的错觉。
归结得病的理由,一郎认定是自己的胆小造成的。如果要讲胆小为什么能造成疾病,要是有人出一千万美金,讲讲才有价值。
该去了,又该去了,他心里害怕去医院做透析治疗。如网页信息说得,透析给予患者痛苦。怕扎针吗,要是到死之前隔三差五,三不五时来上几针,会好过吗?大概普通人无法感受,人们模拟真实事情的思考能力有限。
“我还要讲嘛?我讲得可是个沉闷的故事,你不该昏昏欲睡,摊到吗?”广田雅子趴在窗边,望着黑漆漆的夜。
“可,只要是广田讲得话,都意外地有趣。”温曛阳趴在广田雅子左手边。
“对,不管是讲话时有频率抖动的金色双马尾,还是一本正经的说辞。又或是配合故事的肢体动作,挑唆我犯罪。”幽戴宿浬在广田左边,春山清梦也时常伴其左右。
“是这样吗?”广田雅子笑着看向右边,下一次说话的人却在左边。
“是的,身体升起一股热腾腾,双臂之间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想要融为一体般,它们在狂吠着,想要紧抱的可怕欲望。”
惊讶地广田雅子扫视着温曛阳,她还是头次见到黑夜中广田金色的眼睛,像会发光般透彻。
“我可以抱抱吗,不留余力?”
转向那边,广田雅子想说可以呀,但左手边的人又有话对她讲。
“我也可以吗?”
“算了,怕我力道太大,毕竟我可是更喜欢广田的。”黑暗中,有双深紫色的眼睛,发出类似凶光穿透人心的瞪视,受到幽戴宿浬的一瞪,温曛阳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啊,我想要大力抱抱,幽戴同学那么贴心。我想,我也算了。”
处在两人中间,广田雅子不停转头,像是跟不上话题的样子。
剩下的三个人,春山、厅昰、红魅彗心在惨淡的月光下见她来回转头。大家心里想,“你们真的够了”。
站在幽戴旁边的春山提醒道:“快点。”
其实,也不着急,广田雅子会慢慢道来。其他人都想在慵懒的氛围下,听她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故事。无论是记住、遗忘,广田雅子都不会介意,她都讲的开心,给别人带来一种安逸感。红魅彗心在最左边,她俯下身,仰望着厅昰脸上的表情,那是只敢再这样的黑暗中才敢做的事情。她在想,他的表情会是什么呢?我又是怎么了?
注意到,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在大脑中进行提前预演,厅昰他在模拟着。
“你洗发精的味道,我不喜欢。”
“唔,嗯……”即使在黑中,温曛阳害羞发红发烫的脸像烧红的铁块,被厅昰看见了。
从此,厅昰再也嗅不到女生洗发精的味道。
“我接着讲好了。”
说起有病,谁都能说出毛病来,眼睛视力受损、腰肌受损、嘴损的……这都是病,得治。偏偏运气差一郎得了治不好的病,都怪自己年轻时太胆小。坐在水泥墩上吃红得找不出其它颜色的苹果,像他这样快三十的人,穿凉鞋坐在高处;给人十一二孩子的天真画面的既视感,当然更多是傻笑的低智龄孩子印象。
“瞧,那人是个傻子。”六七岁男孩说话口无遮拦,指给大人看。
“别说了,快走。”弯腰推着孩子远离,母亲用明了世事沧桑口吻讲。像是一下子理解一郎的艰辛。也同时一下把一郎定义为值得同情的弱者。
被一个小孩乱讲,一郎心里不是滋味,嘴里甘甜多汁的苹果变得发苦干瘪难以下咽。他多么想用苹果砸那小子,像其他人出气一样,如此一来,负面情绪又能转移出去。大口咬过的苹果掉落在地上,从他想甩出的手中滑落。掉落后,他俯身在三米多的水泥墩上寻找苹果的踪迹。
伸出手,广田站在原地模仿一郎跑下台阶的动作。
扑倒在地上,双掌手指分得很开,他感到后悔。地上的苹果仍是红彤彤糖心水灵大苹果,不可能难吃。
抬起头,牵着手的母子两人沿林荫小道走远,他能看见男孩母亲的头偏向孩子,但已看不见太多。不太多,便已足够,回忆涌上心头。
要是那个小孩,他没有母亲,会不会更加嚣张?一郎脑中出现,那个小孩没有母亲,却说错话惹到不良青年的场景,简直像是甩面条到案板上一样,发出巨大的声音,身体内被震出的血液从嘴巴喷出。那个小孩不能喊,他没有妈妈。想象这样的事,一郎并没有觉得心情好一些,反而更加为自己的懦弱而可耻。至少也该有个不满的喊声发出啊!真可惜呢,那小孩遇到的是弱小者一郎。
发展心理学家戴安娜·鲍姆林德的分类方式,一郎属于放任型家庭教育下长大的。他并不觉得,他们能对自己起到什么作用,也就是说自己得病跟亲属关系不大。他认定就是自己的胆小造成的。他不开心,内心感到抑郁或是烦恼改变自己总没个变化,都会看一种节目。动物纪录片,他喜欢看自然纪录片,抱着单侧大腿坐在沙发上,看一群大象迁徙。有只小象掉队,等母象找回来它还是死了。动物记录片,难免会出现动物死亡的场景,来彰显残酷的自然淘汰环境。他时常用翘起嘴唇张大嘴发笑掩饰内心辛酸。像我这样的人,能承受诞生和死亡之间的种种遭遇吗?
走在路上,对面有一排男人与自己差不多高,绕路进行道树列太不自然。他们几个好兄弟站一排,让一郎害怕起来。他呀,他害怕,怕自己不躲开点对方会先推她一下,然后几个男人围攻自己。踽踽独行的他每次遇到站一排的人都感到害怕,肺部紧缩,大气不敢出。那些人不过张开口,聊些游戏话题,一个声音便把他吓得心一颤。
过马路?欺负穷人的一种方式,富人从来不过马路。他讨厌走斑马线。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红灯控制了直行的车辆,为什么不一并把拐弯的也停住?那样他大可放心,闭上眼睛跳着舞过马路。
闭上眼睛,广田雅子表演着,大家见到都能想象得到。
闭上眼睛,左手控制右边张开,按蹲马步斜跨出一步;张开右手挡在左脸前,横着提腿迈出一步,一郎像个跳民族舞的人。转着圈前进,食指中指并拢,他左右手做着绕横8字,偶尔向外扩肩膀偏转头,点两下手指。腿上做内外八的移动,他的动作很是放纵、无理。做出手前推,右脚向后蹬,像是被右脚冲劲拖着走,他做着撅着嘴唇的动作。全程她都没有睁开眼睛,因为没有拐弯的车辆。
下面,我们了解一下城市中有钱人对于过马路的看法。
记者:“你平时过马路?”
驾车外籍人,“当然。”
记者:“会觉得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