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徐长安乖乖坐好。
“我方才说了,我要看着她点,你听见了对。”祝平娘慢悠悠的整理好棋盘,拿起一颗白子在指腹轻轻捏着。
“听见了。”徐长安点头,这位前辈就差将对她先生的占有欲写在脸上了,之前是不敢听见,现在则
是不敢不听见。
“你能理解就好,对了……”
祝平娘看着徐长安抬头微微失神的瞬间,忽然将手中白子投入棋盘正中心的天元位。
!!!
整个花月楼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嗡。”
棋子落下,却再也没有之前清脆的声音,反而是起了一道莫名的嗡鸣。
一道一道波纹顺着那棋盘正中的白子扩散开来,若是有人从北桑城上方看下来,会发现此时整片天空都化作一片密布的棋盘,而花月楼的位置正是祝平娘落子的“天元”处。
这是祝桐君的【天元一子】。
天元,即是棋盘正中央的星位,对应着最高星辰,寓意超神入化,是万物的本源和开始。
整个花月楼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子落下,灵力若威风轻轻撩动祝平娘的侧发,她眼中汇聚着混乱的灵力风暴。
她时隔多年,她再一次没有留手、出尽了全力想要将一个人拖拽入自己的棋局内景。
霜天之上,罡风被通天棋盘的虚影所笼罩,即便是在朝云宗之上的人都可以感受的到那威势。
暮雨峰上。
“……嗯?”
李知白从丹房中走出来,瞧着被北桑城的方向,蹙眉。
桐君?
她又犯什么毛病呢,这么大的阵仗,难不成是魔门的人来破坏北桑城阵眼了不成?
不过很快的,李知白就从那内景中感觉到了祝平娘留下的信息。
她说没有危险。
“果然是个麻烦,没有麻烦也要给你制造麻烦。”李知白叹息,手指轻轻抵着自己的眉心。
要知道以桐君的道行,乾坤境之下在这般无防备的情况下是很难抵挡的,就算是自己,在明知道她不可能在内景中对自己下手而懈怠下都是有可能中招的……可她就这么对一个才踏入修炼的少年用?
下次见面,非要好好说她一顿不可。
嗯。
李知白虽然没有看,却也猜到了这一片内景是在对谁使用。
同样猜到祝平娘在做什么的还有石青君和一些知晓徐长安有可能是仙人转世的女子……她们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意外。
见了疑似是仙人转世的存在,试探一下没什么,只是祝平娘弄得动静太大了。
温泉。
园丁模样的石青君弯腰给花儿浇着水,随后偏着头看向下方。
即使祝桐君将整个北桑城连带着徐长安都纳入了内景的范围,她也不觉得动静大了,对待那个少年,怎么样的阵仗都不过分。
不过她不关注结果。
因为不可能有用的。
桐君再厉害,再怎么抱着古今皆平的称号,还能抵得上那道真正意义上古今皆平的通天雷劫不成。
她便继续浇花。
嗯……
能够猜到祝平娘对徐长安下手的人有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想到祝平娘不仅仅是下手了,她还是……偷袭。
现实用言语将徐长安绑起来,削弱他的警惕心,然后趁着他失神突然发动内景。
被说是下作的手段也没关系……
她本就是下作的人。
她方才就和徐长安说的很清楚了。
那些所谓的仙人转世都只是书上记载的,而且前后所记录的东西全部都经不起推敲,天知道那些所谓的“仙人转世”都是什么东西,至少她不相信有仙人转世,甚至……隐隐窥得修行极致是一条
死路的祝平娘都不相信曾经有过仙人。
祝平娘纵然喜欢徐长安,但一个神秘来历、不知什么身份的“转世仙人”呆在她的阿白身边……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所以她设了这么一个阵法。
内景本就与一般的幻境的不同,是集现实与虚幻为一体,被拖入其中之人稍有不甚都会万劫不复,其可怕程度几乎可以与修行路上的心魔相媲美。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试探,与很早之前的一首暮雨绵音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祝平娘在施法后就在想。
若是徐长安能够稍稍挣扎一下,自己也不是不能相信他是什么大能使用秘法重修了。
若是不能抵抗,那她就有理由扒开徐长安的识海,仔仔细细给徐长安做一个检查。
别误会,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徐长安,这可是她喜欢的小公子。
她怕的是,有魔门在她喜欢的少年身上做了手脚。
目前为止,一直与魔门打交道的祝平娘在怀疑,是不是有人发现了徐长安和她、李知白之间的关系,在徐长安不知晓的情况下藏了一些东西在她识海中,企图用那东西破坏朝云宗在北桑城的阵眼。
毕竟,没有什么比一个不起眼,但是与她关系很好的少年人做这种事。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徐长安灵台为什么比一般人要稳了,因为要防止被人察觉。
虽然这么想也很离谱。
但是在祝平娘看来,这再离谱,也比徐长安是仙人转世要靠谱的多。
可天底下,向来都是无法理解的事情要大于能够理解的事情的。
祝平娘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没有任何的异常,甚至没有被自己拖入棋局内景。
在祝平娘的眼中,徐长安对着忽然出现的大阵没有任何感觉,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不,还是感觉到了的。
只见徐长安低头看着棋盘正中心的棋子,面色有些复杂。
让棋,也不是这么让的。
天元是棋盘的正中心,也有“金角银边草肚皮”的说法,她这样的举动几乎是在下空手……
徐长安感觉到自己收到了来自前辈的“侮辱”。
知道您想让子,但……好歹演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