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珏很怀疑,靖帝大概想要再次清洗一下朝堂,借着科场舞弊的由头,将一些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给清理掉,不过,这只是怀疑而已,得看靖帝是不是有足够的魄力了。
几个人也不再提什么行卷的事情了,又把话题说到了诗词歌赋上面。
秦子萱提议几个人一起行酒令,轮到谁,要么喝酒,要么作诗,再不行,说个笑话也可以。
几个人自然都答应了,秦子萱抢先做了令主,她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看了一眼苏珏,想必是要重点关照他了。
果然,秦子萱拿着筷子,敲着酒杯,停下的时候,敲的正好是苏珏方向的那只,她笑吟吟道:“苏公子,请!”
苏珏问道:“限题限韵吗?”
秦子萱眨眨眼睛:“还要游仙诗,韵吗,就不限了!”
苏珏微一沉吟,便道:“昔我游齐都,登华不注峰。兹山何峻秀,绿翠如芙蓉。萧飒古仙人,了知是赤松。借予一白鹿,自挟两青龙。含笑凌倒景,欣然愿相从。”
秦子萱眼睛一亮,心里又念了一遍,说道:“算你过关了,再来!”
秦家兄弟两个看出了秦子萱的意思,都是心中苦笑,不过,他们也颇有好奇之心,想要看看苏珏能做到什么地步!不过,仅仅是片刻之间,便有如此佳作,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于是,便更加期待起下一首来。
结果,几下之后,又是苏珏,秦子萱也不觉得自己作弊有愧,反而笑嘻嘻道:“苏公子,这回还是你啊!”
“这次来一首写酒的!”秦子萱想了想,说道。
苏珏这次可以说是不假思索了:“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秦子萱鸡蛋里挑骨头道:“这事讲爱酒的,不过,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算你过关了!”
秦子城赞叹不已:“苏公子果然好才华,此诗一出,天下怕是不能有人敢提笔写酒了!”
秦子城也是抚掌叹道:“好一个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此句颇有隐者风范啊!”
这醉云楼里这会儿客人很多,他们这边也没有刻意避人,这边在行酒令,那边诸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了,听得苏珏的两首诗,都是拍案叫绝,有人已经叫小二拿来的纸笔,当场就将那两首诗默写了出来。
有人听得苏珏之名,离宁州近一点的已经想了起来:“呀,那是宁州的苏郎君啊!听说,苏郎君与诗词一道,最是擅长不过,今日方知此言不虚啊!”
有没听说过的赶紧凑过去询问苏珏是何许人也,结果,那些知道的,带着些炫耀的意思,将苏珏往日流传出去的诗词摇头晃脑地念了出来,又道:“往日听得苏郎君之名,还以为略有些夸张之意,如今看起来,苏郎君可谓天纵之才,实在是叫我等汗颜啊!”
秦子萱看看苏珏,压低了声音说道:“看样子,你不用去行卷,名声就传出去了嘛!”
苏珏笑道:“倒是托了秦小姐的福!”
秦子萱有些沾沾自喜:“你知道就好!”
又道:“别以为奉承我就没事了,现在再来!”
于是,又来一首,秦子萱想了想,带着点刁难道:“要不,来一首闺怨诗?”
秦子平有些哭笑不得了,警告地看了一眼秦子萱,秦子萱却撅着嘴道:“二哥,你替他担心干什么,听说,他在宁州的时候,经常给青楼歌女写诗呢!”当然,这话声音压得很低了。
苏珏也是有些无语,只好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秦子萱陡然间觉得有些憋闷了,她低声自语道:“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虽然她声音压得很低,不过,以苏珏的耳力,还是很容易就听清楚了,不禁觉得有些无奈起来。
秦家两位没听清楚,只是在一边赞叹苏珏的巧思。
秦子萱有些赌气地拿起筷子,又敲了起来,自然还是盯准了苏珏,又说道:“再来一首闺怨诗,要长一些的!”
苏珏忽然觉得逗弄这个小女孩挺有趣的,想了想,便念道:“锦水东流碧,波荡双鸳鸯。雄巢汉宫树,雌弄秦草芳。相如去蜀谒武帝,赤车驷马生辉光。一朝再览大人作,万乘忽欲凌云翔。闻道阿娇失恩宠,千金买赋要君王。相如不忆贫贱日,位高金多聘私室。茂陵姝子皆见求,文君欢爱从此毕。泪如双泉水,行堕紫罗襟。五更鸡三唱,清晨白头吟。长吁不整绿云鬓,仰诉青天哀怨深。城崩杞梁妻,谁道土无心。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枝羞故林。头上玉燕钗,是妾嫁时物。赠君表相思,罗袖幸时拂。莫卷龙须席,从他生网丝。且留琥珀枕,还有梦来时。霜鸟裘在锦屏上,自君一挂无由披。妾有秦楼镜,照心胜照井。愿持照新人,双对可怜影。覆水却收不满杯,相如还谢文君回。古来得意不相负,只今惟有青陵台。”
秦子萱听得怔忡,当年汉武帝立誓金屋藏娇,最终阿娇被废,幽居长门,司马相如也是用一首《凤求凰》,令卓文君不惜私奔,为他当垆卖酒,最终,司马相如依旧负心了!她难道将来也是这样吗?恍惚间,却听见大哥在一边道:“小妹,你不是说要做令主吗?怎么在发呆啊!”
秦子萱这才回过神来,赌气一丢筷子,说道:“算啦,总是难不住他,不来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