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仲玄一拍桌子叫道:“没错,就叫乾天剑!你说,天底下还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宁羽白眨巴眨巴眼睛,蹦出一句:“当然会有,要不然另外那两个人怎么出来的。”
章仲玄顿感尴尬,嘿嘿笑了两声道:“那倒是,那倒是。一边往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随后道:“至于那句纵意心间,三人没什么特别符合的地方,恐怕说的就是这人天性我行我素吧?不过有前三点都符合了,还不够吗?”
“那你说,那两个人都是谁?”
“第二个人名叫公孙阳,是公孙世家族主公孙霸的侄儿,为人傻里傻气的,修为可不是盖的!前几个月还听说他杀死了一条修炼四百年的蛇精呢!据说此人乃是道法上的天纵奇才,十七岁便将公孙家三才挪移诀修炼到第四重的境界,达到天地人三法合一的地步,为公孙世家两百年来所不曾见!这不正是三法归一吗!”
宁羽白哦了一声,满是惊讶的样子。
章仲玄继续道:“公孙阳生下来左手便带了个胎记,那胎记是两个字形,有认识的人见了,说那就是古篆的‘乾天’二字!你说说,你说说!”章仲玄一边讲一边啧啧个没完。
“然后呢?”宁羽白继续问。
“嘿,据说公孙世家老祖宗公孙无极已经把公孙世家祖传神剑‘三目火莲’传给公孙阳了!三目火莲虽然比不上七大神剑,可是也差不了多少。别的仙剑见了可只也有退避三舍的份!这下,‘乾天在手’、‘三目生莲’不也都符合了吗?”
章仲玄又喝了口茶,继续道:“至于第三个人嘛,想来你也是不认识,我前几天接盟主剑令代表我栖霞庄去碧落剑派商讨血隐血案之时还见过他呢!”
宁羽白瞳孔一缩:“谁?”
“碧落七子中飞星剑沈从龙之子—沈开玉是也!”
腾地,宁羽白的心紧了起来。
“三法归一……”他自语道。
“他这个三法归一呢,是这样的。”章仲玄浑没注意到宁羽白的异状,继续说道:“多年前浮云子那一乱,碧落派的七心壁崩坏,从此没有了碧落九霄诀的合并之法。据盟主介绍,这小子竟然无师自通,钻研多年后终于修成了合并之法,如今挪星、至阳、轰雷三诀他都已经熟练,所以也合这‘三法归一’之言啦。”
宁羽白的心刷地沉了下去。他当初离开玉灵洞的时候留下了七心诀,如今听说沈开玉竟精通三诀,难道是陆师叔出了事,七心诀落到了紫修他们手里不成?想到这里,他呆住了。
“白羽,白羽,你怎么了?”章仲玄奇怪地看着宁羽白。这一年来,为了避免麻烦,章雄楼让宁羽白不要以真名示人。宁羽白便遵命,对外改了白羽这个名字。所以人们根本不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碧落弃徒宁羽白。
“哦,没什么,章二哥你继续说。”
“嘿嘿,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我跟你说,我就特别佩服这个沈师弟!”
“哦?怎么说?”宁羽白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人缘好,嘿嘿。碧落派有几个小师弟也是跟我不错的哦!他们告诉我,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无师自通,那都是碧落派几个老家伙自我吹嘘的。事实是沈师弟照着当年七心壁剩下的几片残片苦练而成的!所以你想想,单凭着几片残片悟出三诀合一来,这位沈师弟当真是了不得呢!”
听到这句话,宁羽白顿时大大吐了一口气。“哦!原来是这样啊!”他根本不在乎沈开玉会不会合一之法,只要陆师叔他们没事就安心了。
“沈师弟我见过,真是一表人才,人中之龙啊!尤其两眉之间那道莲眼,更添英气!”
“什么?什么莲眼?”宁羽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可不记得沈开玉脑门上有什么东西。
“嘿嘿,要不说你孤陋寡闻呢,一年多以前,沈师弟在碧落祠堂击败一个小淫贼,那淫贼当时正要对凌霄剑派赵文婷师妹行淫,若不是沈师弟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啊!”
“啪!”宁羽白一掌击在石桌上。把章仲玄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宁羽白十足愤怒的样子道:“这个淫贼实在是太气人了!”
“就是!也不挑个地方,竟然在碧落派祠堂作案,分明是亵渎嘛!所以沈师弟更加气愤,与那淫贼大战了一场,重创了他。不过中间也受了点小伤,在他两眉之间划了一个小口。后来伤愈留下了一个疤痕,远看就如第三只眼一样,周围还有几个小杈,就像花瓣一样,所以叫莲眼啦!至于乾天在手,好像是有一次他在练功,忽然天降神雷,他用双手一挡,竟然没事,只是两手上各现了一个字。一为乾,一为天。你说说,奇不奇!”
宁羽白很狐疑地看着他。
章仲玄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呵呵,反正这事都已经传开了,信不信由你!”
宁羽白不置可否地喝起茶来。
“唉,人家为什么就这么好命呢?”章仲玄继续感叹着:“年纪轻轻就名扬四海,日后还说不定有什么成就。而且还有红颜知己相伴,真是羡煞旁人啊!”说完还眯起了眼睛摇了摇头,一副陶醉在想象中的样子。
“红颜知己?是那个赵文婷吗?”宁羽白有些无聊地玩弄着茶杯。
章仲玄来了精神,一摆手道:“不是不是!人家赵师妹是订了婚的人,他俩怎么会呢!我说的是别人。”
宁羽白一笑,自语道:“哦?还会有别人看上他?”
“那当然,还是个大美人那!我跟你说,人家可是公认的剑盟小一辈里第一美女!你是没见过,见过你就知道了!唉,那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是吗?那她叫什么?”
“说了你也不知道,秋水剑派梁雅儿小师妹。”
宛如被天雷击中一般,宁羽白僵住了。章仲玄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是那声音就如远去的飞鸟一样,越来越遥远,直至完全听不见……
“怎么会,怎么会是她?”宁羽白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正午那暴虐的阳光照在身上,竟如冰刺一样,让他的心都凉了。
胳膊上一阵触感传来,章仲玄的脸出现在面前。
“白羽,白羽!”他大声地喊着。
“哦,我没事……”宁羽白稍微回过了点神来。
“你这小子,不会想赖帐吧?你可答应我了我说完这些奇闻轶事,就要弹一曲给我听的,你别耍赖啊!”章仲玄一边说着,一边变戏法般不知从什么地方搬出了一张焦尾琴,摆在了桌上。“诺,琴都给你准备好了。”
宁羽白双手缓缓地放在了琴上,轻抚着那根根丝弦,只觉得胸中闷郁,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不吐不快。
“呛”一声如剑出鞘,古琴长鸣。宁羽白已一手扫在弦上。
“啊!”章仲玄暗叹一声惊诧不已,若说琵琶可如金铁交鸣之声倒是没什么,可这古琴也能如此倒是第一次听到。他本身是个乐痴,练剑什么的常常心不在焉,可这丝竹管乐之类的却是十分精通。只不过一年前听了宁羽白一曲后,便发誓从此再也不碰琴了,却是一有空就来讨曲子听。
略一停顿后,宁羽白继续抚起琴来。琴曲开始缓慢艰涩,好像全不搭调一样,但不知为什么,每一音却都让人心里一动。
音符逐渐开始跳动了起来,琴曲渐渐成调,却是曲曲折折,千回百转。艰涩之音时时出现,悲凉之意隐隐而生。两人一个一心抚琴,一个一心听琴,竟都没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慢慢凉了下来,太阳似乎蔫了,云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凉风阵阵,琴声略小了起来,可是却令一片无边的孤寂却笼罩了整个朝霞园。只把章仲玄听得面带戚容,手足轻颤不已。
琴声再次高亢了起来,连续地高攀,怆怆然如飞瀑击水,又如万马齐奔,壮怀激烈。章仲玄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一股莫名的悲怆在心中腾地升起,他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在喉间,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真想那么一声大喝喊出来,却如论如何也张不开嘴。凉风已经渐渐变成了狂风,在两人周围盘旋着、怒号着,空中的云层越来越厚,直到阳光完全被挡住。
宁羽白的双手越来越快,琴曲终于到了最!“锵锵锵”几声鸣响之后,竟然有咔嚓一声惊雷在天际响起,随后连着一串滚雷轰隆隆传来,一下子把园中狂摆的草树一起压低,仿佛就连它们也感觉到了天威难测。
雷声过后,琴声亦渺。宁羽白垂着双手,面无表情地望着琴上的裂痕和几根断弦。
再看章仲玄,已是牙关紧咬,泪流满面。
半晌过后,云开风停,阳光又撒了下来。章仲玄也终于缓了过来。他一擦眼泪,咳了几声,才道:“这琴虽也有百年历史,可毕竟是凡品,受不得如此天音。可惜,可惜,可惜没有听全,不过经此一曲,吾愿足矣!唉……”说罢也不管那桌上的残琴,径直起身往园外走去。
宁羽白目光空洞地望着天空,完全无视那猛烈的日光,轻轻自语道:“师父,我终于突破了文冲琴境,可是,这代价是不是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