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荷无话可说。
谢锦书本想开口斥责玉荷几句,可又不想让李慎知道自己其实不是个傻子。虽然刚才他没有听信玉荷的一面之词冤枉秋云,可是一想起在家宴上他给自己的难堪,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就这样算了?那也显得二少夫人太好欺负了。
谢锦书一转眼珠,看见一口正刷到一半的大锅。那个刷锅的人因为迎接李慎,就先把锅倒扣着放在了锅台上,大锅旁边是一堆锅底灰,看来这个人刚才正在把锅底弄干净。谢锦书突然跑过去,抓了两手黑乎乎油腻腻的锅灰,出其不意地返回身来给正在不知道怎么找台阶下的玉荷抹了满脸。
谢锦书嘴里嚷嚷着:“哈哈,撒谎精,一脸灰!撒谎精,一脸灰!”
众下人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尽管他们知道,这样做也许就会得罪风头正生的袁姨娘和正站在这里二少爷,可这情形也太好玩了,他们想忍也忍不住。
李慎看着玉荷狼狈的样子也有些憋不住想笑,可他到底素养好,忍住了,但也不打算呵斥那些下人们,对赛花说:“笑什么,赶快打水来给玉荷把脸洗干净。”
赛花忍住笑打来了一盆热水,可是还没端到玉荷跟前,谢锦书就眼疾手快地将脸盆碰翻了。哼哼,这个赛花,据刚才秋云讲,竟然公然表示对自己的蔑视,也得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否则,连下人们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故意怠慢加上冷嘲热讽,以后自己还怎么在定国公府立足啊!
打翻了脸盆,谢锦书继续追着玉荷给她抹锅灰,以前,这个可恶的丫鬟还和袁梦雨合伙欺负自己呢,今天,非把这口恶气给吐出来。谁叫她自己找上门来了呢?
不一会儿,玉荷的衣服上也都是脏兮兮的锅底灰。
玉荷哪里受过这个委屈?虽然她是个丫鬟,可她的岗位待遇很好,和那些整天做粗活的下人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不说别的,最起码衣服整洁,仪容良好,现在突然受了这样的袭击,承受不住,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谢锦书一看差不多了,心想自己也别太过分,就嘻嘻笑着出门:“哈哈,好玩好玩,回家睡觉去喽!”也不管晚饭吃了没有,肚子是不是饿着。
李慎一看,摇摇头,这个谢锦书,还真是个傻子。也没办法,只得带了玉荷回去。
玉荷的样子把袁梦雨吓了一跳。
这天上午参加家宴,由于心情过于激动——因为李慎大大冷落了谢锦书——又加上这几天兴奋过度,又着了些凉,身体有点儿不舒服,就借机撒娇,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直嚷头痛。李慎心疼得不得了,一面叫了大夫来看,一面叫玉荷去吩咐厨房熬燕窝粥来。谁想到燕窝粥没等来,等来的却是一脸油黑哭哭啼啼的玉荷。
袁梦雨惊问道:“玉荷,你这是怎么了?”
又看见李慎跟着玉荷一同进来,就问他:“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李慎将事情进过大概讲了一遍,又说:“这个玉荷,不知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谎,这下好了,弄了一脸锅底灰,也算是得到一个教训。你门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这定国公府,老爷夫人是严禁下人说假话的,要是被夫人知道了你的丫鬟当众撒这样的弥天大谎,最少要鞭笞二十。今天这件事就这样算了,要是夫人问起来,我顶着。快去洗洗脸吧,把衣服换了。记住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玉荷哽咽着答应了一个“是”,走出房门。
李慎说:“厨房的小红正在熬一只新的燕窝,一会就好,你先……”突然看见袁梦雨在哭泣,不停地拿袖子拭着泪水。
李慎慌忙问她:“雨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问了半天,袁梦雨才稍稍止住泪水,叹气道:“这府里,我怕是住不得了。”
李慎感到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说这样的话?又没人赶你走,怎么说住不得了?”
“今天,他们敢这样欺负我的丫鬟,明天,未必就不会起到我头上来。本来我就是个偏房,不被人待见,这下子,更见不得人了。”说着又哭起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