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贫困交加的时候,那女子付出的仅仅是嫁妆银子么。
自打跟了他,脱下绸缎绫罗换了粗布衣,摘下金钗玉镯穴上荆木簪,三寸金莲活生生踩成了大脚片。
他一个穷途潦倒的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年久失修的祖传小院儿却连口井都没有。富家女半桶半桶的往回提水,水缸装满了,人也累瘫了。
当年未嫁时,喝得可是西山的泉水啊。偶尔兴致来了,还要用荷花上的露水、腊梅上的白雪煮上一壶茶。
更不要提劈柴烧火,浆洗缝补。双手抱着斧头跌跌撞撞,两个时辰也劈不出三五片碎木;刺骨的井水将手泡得通红肿胀,日积月累后冻疮之上摞冻疮。
她说她越来越喜欢穿自己亲手缝出的粗布衣裳;她说晚饭不敢吃得太多怕睡下积食又长胖;她说,她说……
婚后三年。她在前院儿喂了十几只鸡,又在后院儿种了两畦菜。一根扁担挑着满满两大桶水依旧健步如飞;大斧抡起半刻钟便垒起小山般的细柴。
她怎能不双手粗糙脸色暗黄?她怎能不韶华渐逝两鬓如霜?
那考上状元做了高官的男人,大张旗鼓的纳了一二三个妾,却还趾高气昂打赏般的说,你放心,只要你老实些在你院子里眯着,我绝不会让你下堂。
又说你不是爱织布吗,明儿我让管家给你买个纺车玩玩。省得你整日里无聊得没事找事胡思乱想。
当初见到她的如花美貌,他那乍一回首的深情双眸呢?当初见到她的陪嫁清单,他那忐忑不安的含泪感恩呢?
那洞房花烛夜的缠绵恩爱呢?那金榜提名时的海誓山盟呢?
皇甫惜歌当时只恨自己是个出窍的魂。却依然恨不得附上那女子的体,抡起斧子劈了那负心汉。至今想起也是牙关紧咬恨意绵绵。
王妃见女儿神情庄重得几近悲凉,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爱抚的摸了摸女儿的黑发,心头叹道,不是娘亲不爱你,而是必须逼着你长大。
皇甫惜歌苦笑。昏迷不醒的那五个多月,灵魂看遍了近千年。每生每世,都是女子;每生每世,都为情伤。
是什么机缘巧合令她有了这个奇遇,她并不想知道。她只需明白,将那当做警示也好,当做阅历也好,这一世一定要好好活着,至少,不要再重蹈痴情女子遇上负心汉的覆辙。
如果可能,便和那萧三郎相敬如宾好了。在未曾看清他之前,绝不能轻易捧出自己的心。等这一世完结了,便做够了十世女人,下一世总该能托生成男人了吧。
若是不能托生成男人,就算做头猪也不错。做头快乐的猪,不用有思想,吃饱了睡足了,晒晒太阳便满意的哼哼如同唱歌儿。
娘儿俩各怀各的心思均不言语,翡翠与琉璃静静的望着这大小两个主子,也有些发呆。琉璃猛然想起,云妃去碧云庵接两位李姑姑,这时辰也该回来了,忙出了屋打发小丫头去二门上说一声,若是人回来了赶紧来禀。
当王妃那正堂里的西洋座钟敲了五声,一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跌跌撞撞跑到院门口,虽累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还不忘赶忙开口说话:“劳烦哪位妈妈姐姐去和琉璃姐姐说一声儿,云妃与姑姑们回来了,刚进王府大门儿。”
琉璃也正觉得该有人来回禀了,拿了把杌子出来打算在院子里坐着等,人还没待坐下,便听见了这小丫头说话。
将话回了王妃与郡主,琉璃抓了把蜜渍的桃干儿用干净帕子包了,出来递给那小丫头:“你是谁家的?我怎么不认得你?”
那小丫头机灵的谢过她,接过手帕包儿:“琉璃姐姐准认得我娘,我娘是大厨房里孙喜善家的。我叫点灯儿,刚进府当差,在二门儿上帮守门的妈妈们传话跑腿儿。这帕子回头洗净了再来还给姐姐。”
“这小丫头可挺机灵!”王妃从翡翠打起的竹帘下走了出来,“说话说得嘎奔儿脆的。”
小点灯儿咧了刚换好一口小白牙的嘴笑着:“奴婢谢王妃夸奖。奴婢见过王妃,奴婢见过郡主。”
施过礼的小点灯儿在前头带路般引着王妃与皇甫惜歌和众丫头往二门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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