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羽在坐月子,什么也不能做,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家里有经验的老佣人只在侯茉鸯吃奶的时候让她抱抱孩子,说是抱孩子累着了对关节不好。
她全天的伙食便是早上三个鸡蛋,中午没有盐的鸡汤,只喝汤不吃鸡肉,晚上黄豆猪脚汤,还有水煮的青菜都是去了菜梗子的,据说梗子太硬,对牙不好。总之林林种种很多规矩与讲究。所以侯煜这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便负担起照顾女儿的责任来。
侯茉鸯和其他小孩特别不同,她特别闹人。如果不是她还小,秦若羽肯定会认为她是算准了侯煜的作息时间,和他对着干。
白天侯煜去上朝,到军营里去的时候,侯茉鸯特别乖,一直睡觉,让秦若羽以为她是睡神投胎。但是到了侯煜回来的时候,也就是大概傍晚酉时左右,那时太阳西下,天空渐渐昏黄下去。侯茉鸯便睁开眼睛,这时候是她的吃饭时间。准时又重要。如果她醒来了,几分钟内送不到秦若羽怀中,便会嚎啕大哭,声音分贝高得将军府的墙都挡不住。
她吃得也多,和男婴有得一比。秦若羽奶水有些不足。她和侯煜都犯愁,底下有经验的佣人用了各种方法,情况有所改善,可是还是不够给侯茉鸯吃。
“夫人,这书看不得,你看得有些久了,对眼睛不好。”秦若羽的贴身丫头翠柳在一旁提醒道,边催促她躺下。
秦若羽无奈地丢了手上的书,拉着被子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小姐是不是该醒了?”秦若羽闭着眼睛问。
翠柳拿了书在手上,点点头:“是啊,婆子应该要抱她过来了。
翠柳开了门出去了,房里恢复一片安静。秦若羽闭着眼睛全无睡意,整日在床上躺着昏昏沉沉的。她起身掀开被子,披上衣服起来走走。
这才随意走了两圈,侯煜便抱着侯茉鸯开门进来,侯茉鸯哇哇哭着。
侯煜看秦若羽在房间里溜达,赶忙关了门,把她往床上赶:“你怎么下床了,快躺回去。”
秦若羽见他回来,露出一个笑来。回头看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见他原本英俊的脸上全是憔悴,胡茬冒了出来还来不及刮,倒有点颓废的味道。手上却抱着个奶娃娃,一脸手足无措地摇晃着。
再看见他眼睛下熊猫一样的黑眼圈。秦若羽便笑不出来了,心里浮上一股心疼。伸手把侯茉鸯接过来,坐在床沿撩起衣服给她喂奶。
侯煜脸红了一下,在秦若羽身边坐下,只是不看她和女儿,目不斜视地盯着门板:“我今天带了牛奶回来,让丫头去热了。如果鸯鸯喝是最好,这样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她也吃得饱了。”
秦若羽心中一阵泛滥的感动,从胸口满到眼眶里,黑瞳中起了雾气。她温柔地看着女儿,一手托着侯茉鸯一手去轻刮她的脸:“你这个小捣蛋,你爹可是被你累坏了。”
吃着吃着,果然秦若羽的母乳不够侯茉鸯吃的,侯茉鸯瘪了瘪嘴,张开嘴巴大哭起来。秦若羽叹口气,心想你不是大胃王投胎的吧?!却生出一股愧疚来。
好在丫头即使端了牛奶进来。那牛奶有些烫。秦若羽只好又摇又哼地哄了侯茉鸯一会儿,等温度一合适,便把牛奶端了过来。
侯煜把侯茉鸯从秦若羽手中接了过来:“我抱着吧,你喂。”
秦若羽拿着小银汤匙,勺了口牛奶,吹了吹又用嘴唇试了温度,这才喂进侯茉鸯口中。侯茉鸯眯着眼睛,舔着嘴唇把牛奶喝了下去。就这样一匙一匙喂着。一小碗牛奶下去,侯茉鸯这时才满意地张开眼睛,动动脑袋,望着面前的人。
侯煜看着女儿,这几日的累得好像注了铅的身体突然轻飘飘起来。一大一小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傻傻地笑开了。
一个下人急匆匆奔进了房间:“将军,皇上和太子来了。”
侯煜听了并不意外,今天马天成说要来看看的。他把女儿递给秦若羽,自己起身出门去了。
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秦若羽说:“你穿好衣服。他待会估计会过来看看你。”
不一会儿,果然马天成率先进了两人的卧房。后面跟着太子马云睿。
侯煜走在最后,及时关了门,就怕风进了房间吹到秦若羽。
“皇上。”秦若羽抱着侯茉鸯对马天成屈膝行礼。
马天成上前虚扶她一把:“起来吧!私下里不在意这些虚礼。”
秦若羽点点头,请他坐下,自己则抱着侯茉鸯坐在床头。
“云睿今年七岁了吧?”秦若羽看着坐在马天成身边那腼腆的男孩,笑眯眯地问。
马云睿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缎质螭龙纹锦袍,干净整洁,腰挂一片螭龙碧玉。面色有些苍白,身体有些瘦小。看起来不过六岁。秦若羽知道因为他是早产,所以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从小小心翼翼地被保护着。性格也比较内向。
马云睿看了一眼她怀中的侯茉鸯,拘谨地点点头:“秦姨说得不错,再一个月就整七岁了。”
“以后记得叫我秦姐姐,不然我生气了!”秦若羽假装板起脸,想到自己可能变成黄脸婆,心里便不是滋味。
马云睿一愣,这秦姨怎么提那么奇怪的要求?!他看了父皇又看看侯煜,见马天成用袖子掩着嘴巴偷笑,那头轻微地点着,侯煜则是一脸尴尬。他误会了马天成的意思,脸红得如要滴血,嗫喏地改口道:“秦姐姐。”
秦若羽很赞赏地点头,这小子很识相,能屈能伸。
侯煜的脸已经如偏瘫一般在抽抽,马天成见了赶忙转移话题,掏出胸口的螭龙玉递给秦若羽:“这个就当我给侄女的见面礼。”
秦若羽望了一眼马云睿的玉佩,又望了一眼马天成手上的。那玉佩好像是一对的!马天成这是什么意思?
侯煜见她没有伸手去接,赶忙上前接了过来,并谢了恩。
马天成呵呵一笑,站起身走到床边看着侯茉鸯的笑脸,嘟起嘴发出啧啧的声音逗她。侯茉鸯咯咯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