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威呆呆地瞅了瞅车载电台,摘下来按下通话键:“是我。”他记得白旭说过车载电台上有个红色的指示灯,灯亮表示电台打开,可这部电台的指示灯还是暗的。
白旭的基地离这儿也就三公里左右的距离,平时大街上车来车往,枪声肯定传不出这么远,但是现在整个城市里死一般地寂静,清脆的枪声传得极远。
任菲悄悄地抬起头,诧异地盯着电台,她还以为今后再也不会与白旭有哪怕一丁点交集,不想这么快又听到她的声音,她的心里毫无来由地一阵忐忑不安。
“你怎么样了?有麻烦吗?用不用我支援支援你?完毕。”电台里除了白旭的声音还能听到隐隐地引擎声,看样子她已经顺利找到了其它的车辆。
“不用,”杨威空不出手挂档,脚下松了松油门儿,让速度降一点,“我没什么麻烦。”
他不想再和白旭打一点交道,况且他遇到的问题也不是白旭能解决的,她总不能告诉所有幸存者,让他们全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别出来吧?
“拜托你每次说完了都加句完毕!你没麻烦就好,帮我个忙,要是碰上其他人,告诉他们我们基地的位置,让他们自己找过来。完毕。”
杨威眉头直皱,就知道白旭一出现肯定带着麻烦,真是阴魂不散……他忽然一愣,白旭话里有话啊!她怎么知道他会碰到人?
杨威努力压住躁乱的心绪,稳住声音:“你知道什么?怎么知道我就会碰到其他人?”拐出这条路,终于看到了好辆列车的尾巴,可通向外环线的路却被一场连环车祸堵得严严实实,他不得不把越野车转向左边,继续深入B市。
“加完毕!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们已经通过电台,用广播的方式通知B市的幸存者,或者自行前往基地,或者等待我们的救援,看到军车的话,让他们想办法引起车上人的注意,你们俩开的不也是军车么?就当顺手做好件好事吧。”
“我做你妈的好事!”杨威怒发冲冠,额头的青筋崩起半指多高,愤怒地对着电台猛吼,“**的就知道让他们往外走,就不知道告诉他们活死人的危险么?你知道不知道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已经有多少人活活的死在我的眼前,**的,**的就是刽子手,杀人犯!他们的命全是因为你才没的,就因为你老子亲手杀了人,你还好意思叫我帮你做好事,我做你姥姥!”
杨威涕泪俱下,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再也看不清道路,他一脚踩住刹车,但已经晚了一步,越野车“咣”地一声顶上了一台横在路中间的出租车,拖出七八米远,两台车一齐停住了。
杨威趴在方向盘上,号淘大哭——他毕竟只有二十一岁,还只是个大孩子。
后面的任菲吓了一跳,险些被惯性悠倒。她还从来没见过杨威有这么失去理智的一面,一下子把所有的念头抛出九宵云外,急急忙忙地爬起来。
电台里的白旭也急了:“**有病,我怎么着你了,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后面呆着去!”后面两句显然是冲着她身边的人说的。
任菲拍了拍杨威的背,从他的手里拉了拉话筒,杨威毫不反抗地任由她拿走,哭声已经小了很多。
任菲叹了口气,攥住话筒说:“白旭,你太冒失了。”
“我怎么冒失啦,你别看上死胖子就一个劲帮他说话,我哪点对不住他他这么对我?”听到是任菲的声音,她的态度多少好转一点。
杨威的哭声突然一窒,接着变成了无声地啜泣,耳朵不由自主地支楞起来。
先前的爆发除了亲手打死无辜女子的压力外,一路行来无数的活死人和到处都是的死尸给给他的压力也是重要原因,前路渺茫,他心里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重了。
可他到底是个已经成年的男人,狠狠地发泄一番已经轻松了很多。乍一听到白旭的话,顿时让他的心思电转——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只要还是个正常男人,听说任菲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对自己如何如何,没点糊涂心思才是件怪事。
“你胡说什么?”任菲一听,立时急红了眼,脸上带着心事被拆穿的羞怒,“还敢说你不冒失,这些人好不容易活十来,这十几天不知道怎么过的,你给他们一碗希望他们都能放大成一锅,看到我们的车,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幸存者冲出隐藏的地方,他们对活死人根本没什么了解,跑出来就得死在活死人手里,你当胖子是和你开玩笑?这是人命!就算现在人命不值钱了,你也不能这么草菅人命啊!你敢紧再说一遍,让他们别出来,出来了和死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没有一个能跑到我们的车跟前的,你还让我们做好事,怎么做?一个一个救他们吗?你觉得胖子行还是我行?”
电台的另一头一阵沉默,许久才传出白旭的声音:“你们碰到多少幸存者了?”
“起码有十几个了,有的死在活死人手下,有的干脆就是因为着急出了事故。再这么下去,B市的幸存者还不知道得死多少。”任菲看到的只有五个,可看不到的呢?她觉得自己说十几个还是保守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