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不能杀久保……久保一直对科泽科德皇帝忠心耿耿……”可是今天这位学问很深的的久保,说话总是结结巴巴的,泰伯冷漠的看着他,缓缓拔出了腰刀,风雪中一片沉寂,这腰刀破鞘之声分外刺耳。
“在下有罪!”见了泰伯拔刀,久保口齿利索起来了,紧急的说道:“那么用卑职之计的寨主,是不是也有罪?”久保在罪与非罪的问题上,要把泰伯一起拉进去,意思就是我久保出了馊主意,坏了大事,是有罪的,你执行了我的馊主意,也应该是有罪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的话到此为止了,泰伯的腰刀已经砍入他的颈中,腰刀上的血没有试去,泰伯茫然四顾,周围的士兵并没有为他的举动所惊,只有久保的尸体栽下后,他那失去主人的战马发出悲嘶,伸头在久保的尸体上拱了两下,舔去他脸上的血迹。
“放心,算完你的帐,泰伯自然也要算自己的帐,你说的不错,你有罪,泰伯也有罪!”泰伯喃喃自语。
泰伯的莲花寨军在潘海龙和葛虎的猛烈攻击下,土崩瓦解,他杀了久保以后,亲信侍从知道他会自戕,急忙上来拉着他,匆忙得朝着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方向推去,跑着,跑着泰伯来到了山峰前,喊杀声已经远去,泰伯在亲信的搀扶下,继续朝前面跑去,山路尽头出现了光秃秃的顶峰。顶峰崖边突兀地屹立着一块巨石,摇摇欲坠,千年不坏,人站在下面势危如泰山压卵。天色渐渐暗了,万里荒寒,连夕阳都似已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他们看到山崖边有一座废城,废城墙有三百尺长,虽有残破,又很小,但必须承认当年确实是建筑得很不错的的,只是中间城门处稍凹进一些,城门外是一个乱石深坑,据说原本是个小湖泊,后来这里就再也没有一滴水,有个原始的部落在这里建了一个小城,现在一眼看下去,全是圆圆的石头,上面散落着些青苔,中间又间或会有一根野草顽强地长出来。 泰伯对着亲信说道:“情况可能要比泰伯们估计得要糟糕很多,泰伯不清楚松海骑兵石怎么来的,一切得看泰伯们太清楚了。”
接着他又说道:“泰伯们现在这个小城里,休息一会,然后你们自己找个地方去吧,记住,这是泰伯的命令。你们去那里。”亲信们都是万分悲痛,很有点当年大明国历史上关云长走麦城的情景。
他又命令道:“在上面多备箭矢剑斧,锁死门……嗯……那就多拖些府中杂物来把门彻底堵实,水也多准备一些,如果这边撑不住,松海骑兵再追来了,泰伯们最后要在北城墙和城墙下的地方那里作最后的抵抗,堵上门,你们就在上面垛口那边放条绳子,你们去吧,准备好你们再过来。如果人手应该够了吧,现在只有自己帮自己了,松靠寨和瓦东寨的兵马不知道泰伯们在这里,不可能来支援。”
泰伯很能很平静地把命令布置完,再回身看那远处熟悉的山峦。“寨主,那个兄弟断气前要泰伯和您说恕罪。”那个说话的大汉已经泣不成声了,身后的不远处簇拥着一群人。
“哭什么哭,这种时候还哭什么?”泰伯终于忍不住厉声喝了出来,接着头也没回朝后面大喝:“拿酒来。”片刻酒便送到,他们在逃跑的时候,有的亲信身上还是带着酒的,泰伯拿到酒坛,手中提着坛子,走到那边人多处,又看了看地上无声的他们,猛地扬脖喝了一大口,继续泰伯的大声吆喝:“快说,他说了些什么,捡要紧的说!”
“他说……”那大汉努力稳住自己颤抖不已的声音,这才说了出来:“他说前边有一条河,他们想乘徐达亿兵队追来过河的时候,偷袭他们,因为他们怕不一定会胜利,回来又怕您怪罪,他们却愿意死,他说您老是替别人着想,这回只好他们替您着想了……但徐达亿军的的骑兵太强了,埋伏在河那边,就把他们射死,根本不可能近,而刚过了河的骑兵必定把泰伯们冲散,必定他们被杀得很惨,但是不战,他们宁死不肯,松海骑追来了,泰伯们在这里也是很危险了。”
“行了!泰伯……知道了!”感觉着越来越近的敌人,知道了事情大致的原由,便只能打断他的话。“这也许是泰伯们最后一次祭奠别人了,而下一次也许就是泰伯们为人所祭了。”泰伯悲凉地说道。他单腿跪下,旁边的人也都随他跪下,泰伯环视一周,最终落在这些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庞上,心中酸楚而愤怒,缓缓而极为有力地说道:“泰伯肯定要先走的,你们好好杀敌,兄弟们!”
洒酒与地,再猛饮一口,起而面敌,吩咐左右:“大家也喝点,算是给兄弟的,也算给自己的,别摔坛子,泰伯可能要留着砸敌人。还有现在兄弟们留在这里,和泰伯一起抗敌。”
旋即,周围响起一片喝酒和大声要酒喝之声,那片黑浪似乎刹那间变得极为遥远,远到泰伯根本不需要去担心,甚至于生死似乎都没有了它的意义。
泰伯忽然想到,如果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在等待着这样的一个死期的到来,那么也许从人一生下来开始,死期就如同这样逼向我们,只是有的人远,有的人近,这样也许太悲观了;或者可以这样想,等死亡到的时候也许会允许你有所挣扎,挣扎得过,便放过你一次,退回原来的地方,以后再追你,这样想心情果然安宁多了,现在也许真到了该泰伯挣扎的时候了,也许泰伯能做的只是挣扎。所以此刻,泰伯和旁边的士兵并没有什么太多区别,过了几个时辰就更没有区别。
“大家听着,松海骑兵厉害,大家盾牌,刀箭准备好,做好准备!”眼见对方接近,泰伯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喊完才发觉,嗓子都快喊哑了:“下面各营就位,莫让对手上城,后面几个做机动队!你们的人准备好,看对方在哪边上城,随时上来反冲一下,还有再派些人手去通知南面人把城南的防御做好,还有其他各城垛上的士兵做好警戒,一旦出事,别来问泰伯,你做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