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宴会结束以后,徐达亿和蒂奇回了府邸,他借口借口酒醉,径直回到居住的小院子中。酒没喝了多少,他毫无醉意,心情沉闷地只身在小院里徘徊。满塔的夜很静,很静,院落中只有自己沉滞的脚步声,萧瑟呜咽的寒风拂过靠墙根那几丛竹子的飒飒清音。
仰望着深邃的夜空,徐达亿的心被愤怒绝望咬啮着,杨玉凤没有消息。能不能和她再见上面,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没有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宝贵,但是,已经晚了。曾经一度的幸福,只成了美好而痛苦的回忆。 徐七爷的失踪,前途茫无可知,杨玉凤的不知去向,使他心底那股浓浓失意落寞的况味怎么也摆脱不了。徐达亿忽然不可遏制地深深怀念起漠北战场,怀念起了久违了的家乡,故土。心底埋藏压抑近一年多的思念之情喷薄而出,愈发烦躁愤懑。徐达亿停下了脚步,回首搬出一坛酒,席地坐在院中,拿着个碗,一碗一碗舀着酒往肚里灌,刚才没喝,现在才真正的喝了起来。 他的心境槽糕之极,根本没有发现,墙头竹丛的暗影里,现出了一对凤目,一对秀气得惊人的凤目,只不过,此时这对凤目中正透出深深的恨意,狠狠地盯着他。连饮了几碗酒,已有了六、七分醉意的徐达亿突然有感于衷,拍着酒坛大声吟道:“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鼓楼……”
吟完后,徐达亿又灌下了两碗酒,放纵地大笑,直笑得涕泪横流。他眼神凌乱,不停地灌着酒,想用酒来麻醉着自己的神经,嘴里随意歌啸,墙头那对凤目中的狠厉之色渐渐褪去,眼神凄迷而复杂地看着院里这个借酒浇愁的失意的男人。
墙头树影中那对美丽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雾影,幽幽的一声轻叹后,身形倏忽隐没不见……日上三竿,昏沉沉的徐达亿才从醉乡中醒来,一时只感到脑袋发沉发蒙,心神恍惚,不觉出声。
听到里屋的响动,外间伺候着的仆役恭谨地送上一碗温着的醒酒浓汤,接着躬身道:“徐都指挥,今天一早元帅夫人就遣人来请公子过府一会,蒂奇元帅因为知道你没有醉醒就说不要了。” 徐达亿一听更感头痛,没想到蒂奇元帅的女儿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自己对元帅是十分的尊重,但是,对他的女儿实在是毫无兴趣,蒂奇的女儿又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蒂奇面前那份情谊怎么交代,唉……惹不起那就只有躲了。 夕阳西下,漫天鲜红的云霓,红艳艳映照大地,沐着一身淡淡落霞红晕,徐达亿从满塔城大街上的酒店返回蒂奇府邸。几天来,徐达亿几乎都窝在大街的酒店里,心里希望早一点和布孤独开往前线,好避开蒂奇女儿的麻烦,心里也常常想在别罗里城的自己的兵马,想到杨玉凤,徐七爷,心中总是不愉快。
今天到了蒂奇府邸的大门口,进入门去,正守候着的蒂奇仆从迎上道:“都指挥你好,蒂奇元帅已经在书房等您多时了。”徐达亿心中感到歉疚,因为内心烦闷,每日有意无意地早出晚归,避开与蒂奇会面,更是为了躲开蒂奇女儿,害怕蒂奇和他说起这件事情,真的提了出来,要徐达亿拒绝好。还是接受好。
进入书房,便看见蒂奇瘦长的身影正站在窗前,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落寞。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蒂奇回身笑着迎上前,拉着徐达亿的手走到桌案边道:“都指挥,来,今晚我们喝一杯,好好聊聊。”说话间,两名卫士摆上了酒菜。蒂奇微笑着让座道:“我怎么听说这几天你都泡在大街上的酒店里,可不象你的为人啊,哈哈。” 徐达亿也也笑道:“没办法,众人皆醉,我又岂敢独醒。”他心里着慌,唯恐蒂奇为他女儿提起亲事,蒂奇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随波逐流吗?唉……我看皇帝没有明确的下达你随布孤独出征卡拉的旨意,如果你愿意还是随我回别罗里吧,这里是非很多,我怕你卷入进去,带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说的是去别罗里城,如果一般情况,徐达亿当然是没有问题的,现在蒂奇女儿的事情在里边,自己觉得应该和蒂奇保持一定距离才好,他答道:“大哥要走了,可惜徐达亿不能再跟元帅并肩作战了。”蒂奇面色阴沉:“今日我求见皇帝,恳请皇帝恩准你与我同返别罗里,皇帝说几天后给我答复,
徐达亿沉吟道:“我还是想带松海骑兵回到我们自己的国家去,因为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祖国,再说,进来松海号兵船也出了一点事情,所以,回别罗里……”
蒂奇的眼中倏地暴起一道强烈的光芒,混杂着愤怒,震惊,徐达亿坦然地迎上蒂奇的目光,良久,蒂奇渐渐平静下来,轻轻的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徐达亿从未听过的无力、忧伤,“徐都指挥,你还是走吧,我们满塔国留不住你,也配不上你。”徐达亿心里好难过,蒂奇话里有话什么‘配不上’等,只觉得头疼,
看着蒂奇因激愤而潮红的脸,徐达亿的胸中压抑的难以承受,西天落霞片片隐入远山背后,天色渐渐苍茫。徐达亿起身满斟一杯,道:“今晚漫天晚霞,明天一定是个好天,元帅回别罗里城,一路走好。”然后他有慢慢的说:“我的兵队还在别罗里城,过几天,我也要回去,在别罗里还有一件事要了结。”蒂奇当然不会知道他所说的还有一件事是什么事, 蒂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抱住徐达亿双肩,紧紧一搂,沉声道:“都指挥使,如今我们满塔国时势艰危,外有强敌,内有权奸。我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如能同心协力,共济时艰。蒂奇在别罗里城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