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只知妙玉是苏州人世,因和自己有同乡之谊,平日二人倒是谈得来,一听妙玉说起其身世,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忙上前拉起妙玉,二从重新坐了,黛玉心里虽然震惊可也不急着问,只静静地等着妙玉开口。
“妙玉是那年娘娘醒亲是进得贾府,如今五载有余,他们都当我是稀图贾府安逸才进了园子,我如何是那贪图安逸之辈,栖身栊翠庵实在事出有因。”妙玉既像跟黛玉解释又像自言自语地说道。
“莫非,师傅身世写外祖家有关吗?”黛玉心里一动出言相问。
“论理,你应叫我声表姐,只是在府里住得这些年,我早看出来府里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我倒不是稀罕做这府里的庶出小姐,我只是心疼我那没见面的娘亲。”妙玉说到娘亲,两行清泪才流了下来。
“你,你,难道是大舅舅?”黛玉心里已认定,必是自己那个荒唐的大舅在外惹上和风流债,想到此黛玉倒是先羞红了脸。
“林姑娘,口下留德,妙玉若有那等父亲,早就羞愧得寻了短见了。”妙玉这几年已深知贾赦为人。
“哦,那是二舅舅?不可能啊,二舅舅贾政是个老学究,平日以正人君子自居,断不会做出此事,可妙玉一个出家人,不可能毫无根据的胡说。”黛玉低头暗暗琢磨。
“林姑娘,不必胡乱猜疑,妙玉的确是二老爷的女儿,而且是宝玉的双生妹妹。”妙玉说出此话惊呆了黛玉。
“不可能啊,宝玉的双生妹妹,那可是二太太的亲生女儿,如何流落在外呢?”黛玉百思不得其角,更加困惑地看着妙玉。
“林姑娘,我和宝玉确是双生子,可我们的生母却不是二太太,而是二老爷的身边人。”妙玉解释道。
“不对呀,据说赵姨娘是太太生了宝玉之后,老太太给了二舅舅的。”黛玉还是没想明白。
“哼,我又岂能与那六亲不认的三姑娘同母。”妙玉冷笑着说:“难道林姑娘不知道,二老爷身边还有一位姨娘吗?”
“难道是她。”满关银发的周姨娘,忽然出现在黛玉的脑海里。
“林姑娘,正因为不确定,妙玉才来找你帮忙,我是出家之人,并不贪图贾府富贵,只是想见一见我那可怜的娘亲。”妙玉说着又哭了起来。
“妙玉师傅所言可有凭证?”黛玉深知这大户人家的血统是至关重要的,没有凭证纵然是实,也难取信于人。
“林姑娘,放心,妙玉现有人证物证。”林姑娘果然是个精细之人。
“侍候在妙玉身边的柳道婆,就是当年为我和宝玉接生的稳婆,宝玉生下后就被周瑞家的抱给了二太太,谁也没料到当时娘亲肚子里还有我,宝玉被抱走后我就降生了,那周瑞家的良心未泯,才打发稳婆抱了我离开贾府,出府后我们无处安身才在苏州一道观出家,不知我那娘亲有没有被二太太所害。八岁那年师傅离世,柳道婆才将身世告诉了我,我们便来到京城,伺机入了贾府,为得就是寻找我那苦命娘亲。现在柳道婆可为人证,出生之时我与宝玉左肩同一位置各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红痣,姑娘请看。”妙玉说着脱下道服,露出香肩,黛玉果见其左肩中央有一点红色朱砂痣。
黛玉虽信了妙玉所言,可细想想仍有诸多可疑之处。像贾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无论是太太生子,还是姨娘生子,均是头等大事,二太太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下这狸猫换子之事呢?
“林姑娘可是还有疑惑?”妙玉见黛玉低头思量忙问道。
“妙玉师傅莫怪,只是让黛玉觉得匪夷所思是,二太太如何能瞒了合府之人做下此事的呢?”黛玉把心中疑惑直接提出。
“听柳道婆说,娘亲原没到生产日子,是二太太遣人寻她来让她与娘亲催产,同进二太太也开始产疼,老太太等人皆在太太跟前守候嫡孙的到来,哪有人理会我那娘亲,给太太接生的稳婆在宝玉落草之后,就全家消失了,我和师傅也曾几经查访便到底音讯全无。”妙玉也深知此等离奇之事,要让黛玉接受需给她时间。
黛玉又一想大家子分了争家产稳地位,这样的事书上说得也不少,便也就信了。“妙玉师傅可是想见周姨娘吗?”
“我和柳道婆在上次宝玉丢玉之时,倒是远远地见过周姨娘一次,只是柳道婆说离得远没看真,又况那周姨娘似是年纪不对,因此不敢唐突相认,请姑娘周旋,让我见那位姨娘一面,若不是我就死心了,若她真是我娘,妙玉永生永世感你的恩情。”妙玉说完又起身与黛玉施礼。
“妙玉师傅若那周姨娘,果然是你娘亲,你可愿认祖归宗?”黛玉知道这会让贾府掀起轩然**,若是妙玉的事成真,宝玉就从嫡子变成了庶子,恐怕老太太都会不依的,妙玉想认祖归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林姑娘差了,妙玉只想认母并不想认祖。”妙玉冷笑一声,自己还觉着做贾府女儿跌了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