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益在景明的面前扯过书写圣旨的笔墨,一笔一划的按照那个士兵的意思将赦免臣逸等人写入圣旨,写完之后,那个士兵又命令淳益将九龙印上面的黄绸打开,看着淳益端端正正的将九龙印按到圣旨上。
鲜红的朱印,灼灼的烧着淳益的眼睛,这九只飞翔的巨龙在圣旨上描绘出嘲讽的图案,自己长久以来精心的谋划,终是抵不住一个不起眼的小兵,自己在盖下印章的时候,所有的筹谋功败垂成,这次宫变,他要的就是证明臣逸的身份,然后将臣逸置之死地,可是臣逸还活着,他是真正的先王的骨血,所以他不会就如此善罢甘休,他会卷土重来,在未来的某一个深夜,闯进宫中,将自己帝王的大业毁于一旦。
可是他只能认命,因为他还不够无情,无情到置自己母后的死活于不顾,他还不够狠厉,狠厉到将所有阻挡自己的力量全部斩尽杀绝,在盖上印章的那一瞬间,淳益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是一个普通人,他不是臣逸,臣逸能够做目下无尘的公子,而自己,却只能是那个庸碌的王爷。
那个挟持着太后的士兵用在手中把玩的刀剑收起龙书案上的圣旨,对着龙书案后震惊的景明轻轻一笑,轻松的带着太后转身,一步步的退下大殿,然后指挥着臣逸带着黄公公和刚才那群被围困的兵士一步步的撤退,锋利的刀刃就横亘在太后的脖子上,淳益不敢上前,更不感让任何人上前,现在往回撤的所有人都是被困在笼子的狮子,谁不让他们逃脱牢笼,他们就会用最锋利的牙齿将那个人撕成碎片。
整个撤退的人群,都是一步步的后退着身子,只有臣逸,抱着黄公公,一步步往前走着,那群兵士则很自然的为臣逸让出路来,紧紧地跟在臣逸的身后,护卫着臣逸和病的气若游丝的黄公公。
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离正德门更近。淳益和身后的文武百官,兵士紧紧地跟着,中间只有三步的空隙,却没有人敢跃近一步。
谁都没有注意,在他们的背后,龙德殿内,景明正一人孤独的坐在龙书案前,遥望着臣逸离开的方向,眼角,突然有泪溢出,但是很快,景明就用自己的衣袖拭去了这滴属于男人的泪。
正德门渐渐的就在眼前,黄公公突然开口,对着臣逸言道:“皇上,放我下来。”臣逸听了黄公公的话,身形一震,因为黄公公叫自己皇上,他最是明白黄公公这句皇上里面的内涵,当时父皇临终的时候告诉自己,不要让感情左右了自己的行动,当自己陷入感情之中不能自拔的时候,记得告诉自己,自己是皇上。这次,臣逸忘了自己皇上的身份,他只是将黄公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多少年来陪着自己共度风雨的亲人,所以他不肯按照黄公公的意见将他留下来,可是黄公公却提醒自己,他是个帝王,帝王就要割舍自己的感情,尤其是他,这个已经失去了天下的帝王,所有的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黄公公,我是懂医术的,你忘了。我要医好你。”臣逸好像并没有听到黄公公的话语一般,将自己的嘴靠近了黄公公的耳畔,轻声的允诺。在刚才将黄公公揽入怀中的时候,他就暗暗的为黄公公把过脉了,黄公公只是急火攻心,还需要好好调理。
等他们说完话的时候,人群已经涌到了正德门,那个身形细弱的士兵吩咐所有人赶紧上马,臣逸将黄公公放到一批马上,并用绳子将黄公公和马匹绑在一起,以防黄公公趁自己不注意留在宫中,自己单独上了另一匹马,跟在黄公公马的身后,黄公公对臣逸的安排也是心领神会,臣逸身体最受不了的就是颠簸,所以骑马走起路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犯病,为了到时候不影响黄公公,他只能选择让黄公公撑着疲弱的身体自己骑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