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琴的哥哥吧,应该不会是从妹妹那里打听出号码的吧?」
『你还是老样子,这么冷淡呢。』
拔水优弥很愉快地回答,他轻佻的低笑乘着电波传来。
『我也很久没有这样交谈的说,你就不能稍微感动一下吗?我可是有许多话想说唷。』
「那就录到录音**。先挂断然后再重打,时间限制是三十秒,所以请说得简单扼要点。」
『虽然不是什么长篇大论,但三十秒还是有些严苛呢。』
「你直接来不就好了?」
佳由季坐在木质地板上,以床为靠背。
「毫无理由地到处出没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就算是我,也不会没事到那种地方唷,顺带一提,没事我也不会打电话,也就是说因为有事,才会像这样利用现代化设备。』
他再度发出低笑。
『也可以说我是不得不用,坦白说,我要随便到你那里去变得有点困难。』
他的语调混杂着叹息。
『是真琴干的好事,第三EMP的安全机制从几个月前开始强化了许多,不管是实体或灵体投射,只要我一出现在第三EMP的腹地内,身强体壮的保安部部员马上就会蜂拥而至,在大规模缉捕下抓住我,就是这种计划,嗯,我想,存在不明的会长也参了一脚吧。』
「我倒不知道,那太好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的脸,因为讨厌的回忆会自动复苏。」
『刚好,我也想跟你说那件事,关于你失去的妹妹春奈小姐,我刚好有话想跟你说。』
「我可没有,我要挂了。」
『春奈小姐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优弥不慌不忙地无视佳由季的威胁。
『因为我好像有点了解到那个理由,便想告诉身为哥哥的你。』
「交通意外哪有什么理由?她不小心冲到车道上,然后就在我的眼前被卡车撞倒。」
『那只是现象的表面唷,那么,为什么春奈必须冲到车道上呢?你应该有看到,六年前的那一天,在道路的另一端没有什么东西吸引住春奈小姐吗?』
「你想说什么?」
每次想起就会火冒三丈的影像被唤起,佳由季怒声道:
「春奈是意外死的,她在那天成为幽灵,又在半年前消失。我没有忘记她,不过,我绝对谢绝跟你提春奈的事。」
『如果春奈小姐不是因为偶然的意外而死去,是被什么人杀了的话呢?那样你还能保持冷静吗?』
他到底在说什么?佳由季一边强忍住想将电话摔到地板的**,一边说道:
「那时候,我们身边没有其它人。」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阴沉。
「没有人推春奈的背,只有我跟若菜在,而且,杀了她会对谁有什么好处?」
『你记得这个夏天的事吗?』
优弥唐突地改变话题。
『你也在最后加入了骚动吧?在平行世界不断移动的少女那件事,我也移动了,那并不是我的希望,而是不情愿、半强制的,但拜此所赐,我见识到各式各样的世界,哎,该说是获益良多吧。』
佳由季不发一语。
『在那各式各样的世界中,有许多这个世界没有发挥作用的PSY网luo实际派上用场的地方,春奈小姐活着的世界也是。不对,应该说是在我能确认的范围内,她活着的世界甚至还比较好。』
「你想说什么?」
『请想象一下放入老鼠的箱子。在好几个并排的箱子中,各自放入一只老鼠,然后给予老鼠们不同的药。希望你想象一下那么做,然后确认哪种药会产生什么效果的实验情况。』
「你该不会是想说箱子是世界,老鼠是我们吧?」
『很好理解的例子吧?』
优弥的声音即使经由电话也仍是很流利。
『在箱子之外...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外侧,有观察我们的动静,偶尔加以操控的某人存在,那个某人应该是这样想的吧,不管哪个世界都有PSY网luo的话就无法作比较了,那么,也创造一、两个没有的世界吧。是高崎春奈让PSY网luo出现的,那样的话,只要让她死了...』
「住口。」
『要我住口也行唷,可是你能够漠不关心吗?因为,你遇到了观察者那方的存在,你还记得夏天你跟若菜小姐放假回家时,在电车中有个少女来跟你说话对吧?她是<年表干涉者>,超越的观测者之一唷。』
佳由季用力咬着臼齿。
『不知道他们是基于什么目的在做些什么,PSY网luo是为何存在的也仍只是推论。你那边的会长先生是怎么说的呢?藉由连结能力者们,产生出一个巨大的客观性吗?从那生出高度的知识体诸如此类的吧。哎,光凭在这一方的人的想象力,无论如何都有极限。』
优弥没有住口,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住口的打算。
『我说高崎先生,现在第三EMP也发生了奇怪的事件,对吧?那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而做的呢?我们说不定是箱子里不值钱的白老鼠,被某个人随心所欲玩弄的可怜下等动物唷。』
「所以呢?」佳由季寒着声音说:「你想怎么样?你跟我说这种事,有什么企图?」
电话那端的优弥似乎正在微笑。
『什么都没有,请想象成是在闲磕牙,谁都会有非常想跟人说话的时候唷,总之...没错,正题不如说是,你也在烦恼吧?关于吸血鬼们。』
在男生宿舍C栋出现的吸血鬼有七名,所幸灾害没有波及其它住宿生,那七人被分在两间房里软禁。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乖乖地听从,佳由季回到房间正是刚处理完那件事。
「我才要问,不是你干的好事吧?」
『我赌上神之名,并不是呢。我甚至想亲自跑到那里解开真相,不过真琴是不可能允许的吧,真可惜。』
优弥突然换了个语气。
『高崎先生,这是会出现吸血鬼这种东西的世界,就算会发生什么其它的事也不会不可思议,消失的春奈小姐也有可能再度登场,只要在某处的某人那么希望的话就行了,你也说不定会遇到那个某人唷,或许已经见过了呢。』
优弥滔滔不绝地说着。
『如果他们察觉到自己想错了...如果能让他们反省让春奈小姐死是错的,你可爱的双胞胎之一说不定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地复活唷,不是身为幽灵,幽体或模糊的意识体,而是确实拥有**的人。那种程度的事,他们应该轻而易举就能办到,因为超越者们位于能做得到那个的立场。』
用某种像是在自嘲般的语调。
在佳由季有所响应前...
『那么,不久之后再见了。』
电话干脆地被挂断,佳由季丢开变安静了的手机。
全都是跟现在的我无关的事...佳由季心想着,浑没注意到拔水优弥是如何得知吸血鬼的疑问。
「今天累了一整天呢,竟然会有吸血鬼...我已经筋疲力尽了。」
苿衣子、若菜、类,还有不知为何,连宫野都集he在位于女生宿舍A栋的她们房间,四个人在两人房里稍微有些超出容纳的人数,而且其中又参杂着拥有过度庞大身躯的白衣学长,苿衣子会感觉到空气稀薄也没什么不可思议吧。
「那样放着不管好吗?」
对于苿衣子的询问,宫野一面不客气地啜饮若菜端来的超甜咖啡,一面回答道:
「无所谓,无聊的谈判交给那个不知如何排遣放荡**及时间的女人就好。我的战斗场面已经结束,我没有丝毫继续奉陪闹剧的打算,接下来只想要专心地动脑。」
苿衣子看向在房间角落抱着膝盖的猫少女。类像是被借放到陌生家庭的小猫咪般,脸上夹带阴影,一直低垂着头。
将咖啡分给每个人之后,若菜已经换上了睡衣,做好随时都能入睡的准备,现在也的确是有些困意。
「呼啊~」
打了个小呵欠的若菜,啪哒啪哒地走到类身边微笑道:
「小类,妳想睡哪张床?要跟苿衣子一起睡的话就是上面我的话是下面唷,嘿嘿,苿衣子的睡相不好喔?一定会被踢喔?」
「...唔...」
类慢慢地抬起憔悴的脸,瞇眼仰望若菜。
「那、那个...我睡地板也...」
「那样会冷唷,偶尔这样有什么关系,跟我一起睡啦,嗯~?我好像也很久没这样了」
准备周到的若菜拿出备用的运动衫,跟苿衣子的睡衣不同,是没情调的成衣。
当然苿衣子的轻薄西式睡衣无论如何,感觉都不适合娇小的类。
「好...谢、谢谢,不不、不好意思...」
「没什么~」
若菜笑嘻嘻地轻戳类低下的头,从暖桌拿过两杯咖啡坐在她旁边,若菜将一杯交给类,然后用双手包住自己的杯子开始啜起。
苿衣子呆呆地望着那两人,过了一会儿端正坐姿。
「班长。」
「什么事?」
宫野用指尖摇晃着变空了的咖啡杯,心不在焉地应道,完全没有对谁有什么顾忌的感觉。
「虽然觉得有些多管闲事,但方便让我说一句话吗?」
「那当然,我不是个会不顾妳热心言语的心胸狭隘之人,就像侧耳倾听精灵声音的*德鲁伊教徒般,也该倾听苿衣子的话不是吗?」(编注:德鲁伊教徒(Druid),是克尔特神话中的祭司,据说他们拥有与神明、精灵及动物对话的超能力。)
值得感激...她在内心挖苦地嘟嚷着。
「夜色已深,您是否差不多该回自己房间了呢?我想高崎先生一定也在等您。」
这大概是苿衣子对宫野最温柔的演出吧?她甚至还露出了微笑。
「在各栋宿舍里的吸血鬼们也全被压制住了不是吗?除了加入D栋包围网的保安部部员外,应该已经无事可做,既然这样,班长也请在梦中重现今天的活跃,顺便同时颐养精神如何呢?也得为明天做准备。」
「明天,明天啊...」
宫野深深地点头。
「确实如此呢,过了半天的话,未必不会发展为不同情况。就像活着的尸体化为吸血鬼复活一样,也有可能不断变成别的东西。或许通往一切原因的些微线索,会像是唯一神给信徒的神力般降临也说不定。嗯,这种不自然的事件是谁的奸计呢?我不大喜欢唷。」
宫野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窸窣地钻入暖桌,长腿碰触到苿衣子的膝盖。
「我说...班长?」
「别在意,我不需要床,这里就够了,妳也早点去睡比较好。吸血鬼们在白天睡觉,我们在夜晚休眠,相互能在时间上分岐,刚刚好,说不定能架构出理想的共生关系呢。现在就边努力思索边入睡吧,呵呵呵...苿衣子,今天发生的事只是序曲唷,明天会开始第二幕,妳也去休息吧,期待清醒的同时会闪过灵感...」
宫野的头突然垂下,仔细听的话,他已经开始打呼了,这样应该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不会睁开眼睛了吧。
(太轻易入睡了吧,学园里明明蔓延着吸血鬼病,他却还是这副邋遢睡相!大可以再多谈一些悬疑恐怖的话题不是吗?)
总而言之
苿衣子一脸不悦地站起,打开衣柜拿出细皮带。
「班长这种野兽男想在一间女生宿舍过夜,不只是厚脸皮,也完全不值得信赖,我可没有那么毫无防备。」
她甩着漆皮皮带,回到宫野的睡姿旁边,费了番力气将白衣的双手拉起,试着让他摆出万岁的姿势,进入睡眠状态的宫野瘫软到令人恶心,完全任人摆布。苿衣子趁此良机,将自己班长伸出的两只手腕用皮带卷起来牢牢绑住。此外,为了以防万一,她还从书桌抽屉拿出封箱胶带,缠绕在捆住的皮带上面。
(这样就算班长比我还早醒来,应该也无法对我或若菜小姐、类小姐乱来。)
苿衣子一边看着双手被束缚住却维持舒服睡相的宫野,一边咚地坐下。意识飞向远方*许普诺斯堡垒的宫野脸庞,仅就这个模样来看的话,是如此地端正,面无表情或心情不好的宫野比较好看,他只要没有一直露出奇怪笑容的话...(译注:希腊神话中的睡神)
感觉到不明来历的焦躁感,苿衣子在宫野的唇边也贴上胶带,这张嘴跟双手一样是她的灾难泉源。
(偶尔也应该把他封印起来。召唤灾难到这所学园的,该不会是班长暗自发动的魔术仪式吧?)
苿衣子在宫野脸上不断贴着撕成小块的胶带,但宫野依旧没有醒来,毫无反应,只是持续保持安详的沉默。
认输的苿衣子不悦地看向墙边后,若菜跟类也是就那样坐在地板,互相枕着对方肩膀打着呼。
「哎呀、哎呀,不好好在床上睡的话,就无法神清气爽地醒来唷。」
必须将两人叫起,苿衣子站了起来。
宫野的反常行为跟平时一样毫无意义,这次也是如此。苿衣子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自个儿生起闷来。但即使是那样的她,不久之后也将会知道。
独独这个时候,宫野的行为有着重大意义。
然而,当苿衣子领悟到那个意义时,已经为时已晚。
然后第三EMP的夜晚平顺地进行,早晨不厌其烦地来临。
如同当然的法则般。<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