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gressionBlue
筑地俊彦
梅尼斯帝国内，凰都毕雷尼斯。
希瓦尔库鲁纳的每一天，都是从太阳光照射开始的。
这样的开始方式好像有点奇怪，不过这和建筑物面对的方向有很大的关系。他居住的房间是面对东方，因此每当太阳从地平线的另一端现身后，一定会照射到整个房间内，就好像在对窗户旁熟睡的库鲁纳说「你再不起床的话，我就要把你烤焦喔」。只要没有遇到雨天，他这种早起的习惯就绝对不会破功，每天都是脸被太阳晒到烫得猛然起床。
库鲁纳手头很紧。说他「手头紧」还算是非常含蓄的表现，「贫穷」这个词汇反而比较贴切。因此，他没有钱买窗帘，窗户上裂开的玻璃也没办法修理，就这样放着。他有一句口头禅是：「窗帘是贵族的发明」。
利用自然现象当作闹钟的库鲁纳起居非常规律，他从没有赖床过。不过，就算他想赖床也会被太阳光挖起来，这点不知该算优点还是缺点。如果遇到休假的时候，他会觉得这根本就是恶魔的阴谋。不过他现在没有工作，所以也没有分什么假日不假日的。
然而，最近他则是被别的东西吵醒。
「那个」
床上传来一个声音。
「请请起床」
这并不是有语音功能的闹钟。库鲁纳虽然有闹钟，但是自从电池没电后就再也没有使用了。基本上，那种柔弱的声音连只苍蝇都叫不醒。
不过，声音的主人仍不断地叫着
「那个已经早上了早上」
「」
「所以我觉得赶快起床比较好」
理论上，大家应该都一样。一百人之中，大概有一百人一到了早上应该都会想到要醒来。不会这样想的只有尸体而已。可是对活着的人来说「来不及了，要快点起床才行」边这样想边继续睡，这才是赖床的醍醐味。
库鲁纳很想满足现在最大的睡眠**，可是站在他头前方的那个人不这么想。
「如果你不起床的话」
声音停了下来。
库鲁纳突然感觉到头顶传来一股杀气。
「呃？」
身体比脑袋快一步产生反应，他立刻从床上翻个身滚下来。刚才还枕着脑袋的枕头，现在被一台十五寸的电视机压扁了。
十五寸的电视机算是小型的，这台电视是他从垃圾场里捡回来的，因此影像非常模糊。
冬天要看电视的时候还要先敲两三下，然后用打火机烤热以后才有办法打开来观看。就算是这么破烂的电视机，也足以成为杀人用的凶器。如果刚才继续躺在枕头上睡觉的话，被电视机砸到脑袋的鲜血一定会像喷泉一样喷出来。
「太太危险了吧！」
库鲁纳边撑起上半身边叫着。
「我死掉的话怎么办！才睁开双眼映像管就已经在眼前对我SayHello了！那种东西装在头上又不会变成首饰！」
「呜呜对不起。」
把电视机丢过来的那个人，眼眶开始浮现泪珠。
「因为你都不醒来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如果是尸体的话不管怎么处理都没关系所以」
「什么没关系！伤害尸体只会让你的罪刑更重。你喜欢被关是吧？北部牡拉比尔监狱听说超冷的，因为它在山顶上。」
「不我不喜欢被关」
「那以后就不要叫我起床了。反正太阳照到我以后，我自己会醒来。」
「知道了」
回答的人小小地点个头。
「我要吃早餐。」
「好的。」
回答的声音变得稍微有精神点。库鲁纳立刻将双手放在对方肩膀上。
「不过，我很挑食。接下来我说的东西绝对不可出现在餐桌上。半熟的蛋、没有烤过的海苔、花椰菜、小蕃茄、西洋芹、高丽菜的菜梗、巧达起司、带皮的鸡肉、青花鱼的生鱼片、不是不列颠出产的牛乳、白面粉做的土司、冰的蓝莓。你重复一次。」
「奸好的。呃全熟的蛋烤过的海苔」
库鲁纳不苟言笑用力握住对方的肩膀。
「不管你搞错什么，只要没有出现在桌上就好了。如果你还是把弄错的东西摆到桌上的话」
「的的话？」
库鲁纳满睑狰狞地凑近她。
「我就把刚才那台电视机砸在你头上，知道了吗？」
「是是」
对方点头如捣蒜。库鲁纳将手放开后，她连忙跑向厨房，头上那根翘发也随之上下摆动。
这个人物身材纤细，不过却玲珑有致，看起来就像是个年轻的仆人。
她的名字叫做露珐瓦图姆希卡特洛伊斯。虽说是个女孩子，不过从名字可知她是个精灵。
而且还戴着眼镜。和二十几岁的俊男库鲁纳配在一起，感觉上有点不搭辄。
露珐是跟随着库鲁纳的精灵。从刚才他们两人间的对话就可以清楚知道他们俩的主从关系，库鲁纳是主，露珐是从。
为什么她会如此跟着人类呢？如果是精灵的话，通常都是自尊心高傲，然后非常精悍，不管什么难题都勇于面对。就算没有到这种地步，感觉上脑袋还是比人类好才对。
可是露珐却完全下一样。常常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胆子又很小，说话的时候又很小声，只要别人一讲她就立刻流泪。简单说起来，就是比人类还要柔弱。
实际的行动力也非常软弱。常常做错事、有时行动还非常古怪。她的脑袋运作和身体的运作好像没办法顺利结合在一起，常做些离谱的事情。从刚刚她想要用电视机叫人起床这件事就可以清楚发现。
为什么这个精灵会待在库鲁纳身边呢？实际上这也是有原因的。
「动作快点喔。瓦斯费很贵的。」
库鲁纳展开昨天捡来的报纸观看，从里面读取晚了一天的新闻。
「嗯没有牌照的神曲乐士，和精灵一起抢银行，喝真是个乱七八糟的社会呢。露珐。」
「是是啊。」
「水龙头也要随时注意有没有开好，有时候没关紧会有水滴滴下来。总之不要让水表转动。」
「好好的。」
「菜全部放在大盘子里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省掉洗盘子的工作。」
「好好的。啊」
露珐放下菜刀，转过身来。
「我我想起来了这个礼拜的比赛」
讲话的时候虽然怯生生地，可是声音却很清晰。
库鲁纳放下报纸抬起头来。
「喔喔，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本来还以为是明天呢。」
「你做好心理准备吧这次我一定」
露珐慢慢地走过来。库鲁纳脸上浮现狂妄的笑容。
「不管比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啦。」
「不试试看的话怎么知道」
露珐眼中出现悲痛的情绪，显示出她的决心和努力。
库鲁纳一动也下动。
「随时都可以开始喔。」
「好看我的！」
虽然房间狭窄，但是露珐还是飞了起来。
她展开了四片翅膀，右手开始发出光芒。那是精灵可往外发射的精灵雷。这股能量碰到东西后，可将该物粉碎、或是燃烧。在房间里面这么短的距离下，不管如何压抑其威力，直接被打到的话也不可能没事的。
可是库鲁纳仍然没有移动。他迅速地将单人乐团背在背上，然后将之启动。
单人乐团展开的时候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看来平常没有好好上油保养。展开完成后，库鲁纳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弦乐器。乐器的主体很小，上面贴着白色皮革，可是不像吉他那样中间有个洞。弦只有三根，演奏时使用的道具是银杏叶状的板子。
那就是三味线。
露珐快要发射精灵雷了，可是库鲁纳不慌不忙开始演奏。
唧唧唧唧
听到这个声音后，露珐从空中掉了下来。
「呀呀呀呀呀~~」
露珐双手捣着耳朵，库鲁纳冷静地继续演奏。
「来喔来喔来跳舞喔。」
「呀呀呀~~~别、别再弹了。」
单人乐团传出的并不是三味线那种独特的声音。反而是「用指甲刮玻璃的那种声音」。
库鲁纳并没有正经地演奏。甚至会让人怀疑他是否有演奏神曲的能力。不过，却很擅长演奏「魔音穿脑的音乐」，他就是用这招让露珐臣服的。
「来啊来啊，怎么了啊？」
「呀呀呀呀~~~停、停、停、快停下来。」
「你认输了吗？」
「我我才不认输。」
「那，接下来就是用手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呀呀呀呀！」
露珐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另一方面，库鲁纳算是特殊体质，这种声音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停下来、请停下来！输了、我输了，算我输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对不起，是我输了！」
露珐滚来滚去，不断地说着认输的话。
库鲁纳停止演奏。戴着眼镜的精灵这才整个人像堆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起来。」
唧唧
「呀呀呀！」
娇小的身体跳了起来。
「我的早餐呢？你还没做好啊。」
「呜呜好的」
露珐垂头丧气地往厨房走去。
「下下个礼拜我一定不会输的。」
「你练强一点再来吧。」
库鲁纳随便回了一句，然后重新拿起报纸观看。
这个「比赛」就像一种仪式。但是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在开玩笑，两人都是很认真的。
这两人的主从关系，库鲁纳占了上风。可是这并不是永远固定的，原则上是会变动的。每个礼拜举行一次比赛，胜的人就当主人。而在这之前的所有比赛，全部都是由库鲁纳获胜。
为什么他们会想举行比赛呢？这是有原因的。
「露珐。」
「什么事？」
「最近都没有看到你的上司呢。」
露珐并没有停止做菜，只是回应道：「她很忙的应该吧」
「她是在做什么工作吗？」
「有很多啊比方说为了提升地位而找人署名到精灵们的面前煽动他们或是投稿报纸等等」
「不是我在说，她那样做根本没有什么帮助嘛。」
「可是海蒂小姐非常努力总有一天大家一定会了解她的」
「真是辛苦她了。」
他们两人提到的「海蒂小姐」，本名叫做海蒂邬尔柯迪雷弗斯。是一个上级精灵。至于为什么称呼她为上司，那是因为海蒂是「精灵至上主义现实派」的领导人。
什么是「精灵至上主义现实派」呢？一言以蔽之，就是「精灵比人类有更强大的力量，所以现实社会中应该也要这样才对」的思想。他们主张「只有精灵才是所有生命的顶点，其他的生物都是下等的，人类也不例外」。他们想要打破人类用神曲「养」精灵的状况，打算将人类当成牛马一样来对待。
实际上现存的精灵们，大部分都觉得「维持现状就好了」。很少有精灵对这种反转地位的行动有兴趣，因此他们都将精灵至上主义现实派当作是街上的宣传车一样来看待。
不过海蒂却很热衷于这种思想。她很讨厌人类。实际上，其他精灵甚至不称呼他们为精灵至上主义现实派，而是把他们叫做「海蒂与她的怪胎同伴们」等等，不过她仍然不屈不挠地推展这个运动。
露珐是海蒂的部下。海蒂要她「使用力量降服人类」所以把她送出来。可是，她遇到了库鲁纳这个恶劣的神曲乐士，反而被他所弹奏的奇怪声音降服，变成受到使唤的一方。然后，虽然每个礼拜都会比赛，不过从头到尾露珐完全没赢过半次。除了露珐以外，还有其他的伙伴，不过那以后有碰到时再说吧。
露珐拿出一张小茶几，在这个便宜的公寓里没有客厅那种高贵的空间。
她在圆形的茶几上开始摆放早餐。生鸡蛋、烤过的海苔、大蕃茄、莴苣、起司薄片、来历不明的牛奶、面包。
「勉强可接受。」
「不过应该没有你讨厌的东西才对。」
库鲁纳没有回应，默默地吃着面包、喝着牛奶。他并没有叫说「这种东西那能吃啊」。
露珐松了一口气，脸上出现高兴的神情。
这是两人之间每天早上都会发生的、不知道是否带有任何意义的习惯。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库鲁纳把咬了一口的面包放在盘子上。
「干什么啊，吵死人了。」
在这栋便宜的公寓里面，就算是普通的敲门声也会让整个房间震动。如果有三人以上进行相同的动作时，整栋建筑物都会摇动，因此禁止大家乱来。而每个礼拜的「比赛」也被房东盯上了，常常被骂「又没有地震，你们想把房子拆了啊！」。
「是下是来收水电瓦斯费啊」
「不管是哪一个，应该下个月才会来收啊。」
库鲁纳站起来，走到门边。
他问了一声「是谁？」，然后把门打开卜突然有个人冲了进来。
「就是这里吗」
「哇！」
库鲁纳被撞的整个人翻了一圈。这个房间里面并不需要钥匙那种东西。当然，还是有门锁存在，不过里面积满了沙已经不能用了。房子因为盖的不是很好，开门时需要有点技巧，所以就不换新的锁了。不过如果用力开门的话，一样会被打开的。
「我终于抓到你了，库鲁纳！你完蛋了！」
讲话时一副警察口吻的人，是个短发女孩。从她那种强硬的举动来看，是个豪气的女孩。就算站在男人面前也绝对不会畏惧。
库鲁纳也没有畏缩，只是觉得很厌烦。
「又是你。」
「什么又是我，讲得那么冷淡。在你放走露珐前，我会一直来的！」
「莎莎莎雅」露珐有点慌张地叫了一声，那位被称为莎莎雅的少女继续说道。
「你们又没有签订契约，不准拘留我的好友！」
「这也没办法啊，这是我们每个礼拜比赛决定的。还有，我现在正在吃早饭，你别来打扰。」
「这全都是为了露珐，我才不回去呢！」少女斩钉截铁地说道。
刚才一直在嚷嚷的少女，名字叫做莎莎雅马希亚艾吉邬斯。她也是一个精灵，是露珐的亲密好友。
个性非常率直，身为精灵的力量也非常优秀。有很多神曲乐士希望和她订定契约，可是据说「在救出露珐之前」她不打算和任何人订定契约。
库鲁纳摇摇头。
「你真是有够热心的。」
「为了我的好朋友，我就是这么热心。」
「露珐，你的好朋友这么说喔，你打算怎么办？」
露珐楞了一下子，然后才摇摇头。「我，还是跟库鲁纳在一起」
「你看吧。」
「啥这个男的哪一点好？」
「呃」
露珐盯着库鲁纳看，突然脸颊开始红了起来。
「不是啦」
「唉呦真是的，到底为什么啦！」
莎莎雅吼叫着，露珐吓得躲到库鲁纳后面。
「你太恐怖了啦。」
「我又不是想讲话这么大声。你算什么东西啊，新兴宗教的教宗吗？竟然如此阻止露珐。」
「你们的那个海蒂才是什么宗教分子吧。」
「海蒂和我没有关系啦！」
莎莎雅和海蒂没有直接关系。只不过她和露珐很要好，所以就被视为精灵至上主义现实派的一员了。
「而且我和宗教又没有什么关连，这是因为我们每个礼拜的比赛露珐都输给我。」
「你比宗教还恶劣！」
「你在说什么傻话，有那个宗教像我这么穷的。」没有钱是事实，所以库鲁纳理直气壮地说着。
「呜呜呜」莎莎雅咬牙切齿。
「为什么一大早就要面对你这家伙」库鲁纳突然领悟似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一早就来我这里，是想要节省一餐的餐费吧。」
「啥？你对精灵说什么傻话？」
「竟然还找像我这么贫穷的，真受不了你。露珐，你有准备这家伙的份吗？」
「没有。」
「没办法。那我就分你一些好了，坐下来吧。」
库鲁纳把小茶几旁边的报纸栘走，莎莎雅嘴里念念有词，不过还是坐下来了。
「才不是呢！我是为了救露珐才过来的！」
「肚子饿的话就讲不出什么好话，看来这是真的。」
「我才没有肚子饿呢！」
「你很吵耶。」
库鲁纳停下筷子。伸手把单人乐团拿过来。
「对付你这个比超级市场的特卖会还要吵的精灵，要让你知道厉害才行。」
「哼，我早看穿你的伎俩了。」
莎莎雅慢慢地走开。
「如果你不放露珐走的话，那我就用力量来抢夺了。」
她头上戴着一个耳机状的东西。
「这个东西也在赛车场上使用，是特制的，可以隔绝大部分噪音。这样就不会听到你的演奏了。不过，你现在说什么我也听不到。」
「」
库鲁纳和露珐眨眼看着她。
「哼，看来你们是太吃惊，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库鲁纳摇摇头。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露珐跑到莎莎雅背后，然后把她头上的耳机拔下来。
「啊」
「那种东西被拔下来的话你就完了吧。」
「等一下！露珐，快还给我！」
「我还想待在这里」
「咦？」
「你给我老实一点喔。」
库鲁纳开始弹奏三味线。
*
「呼~~吃饱了。」
库鲁纳把所有的早餐都吃光，然后才放下叉子。小茶几上面的盘子干干净净的，就像被舔过一样。
露珐有点愣住了。
「不用吃那么多吧」
「喂喂。」
库鲁纳吃饱后，满足地躺下来。
结果，在那一阵吵闹后，他还是把早餐吃完了。莎莎雅被特制的绳子（露珐从海蒂那里带出来的）绑起来，放到壁橱里面。这条绳子上面刻有精灵文字让精灵无法解除实体化，因此她才会被绑起来无法动弹。
「像我这种穷人，可以吃的时候就要尽量吃。因为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东西吃。」
「是这样的吗。」
衣柜里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还传来「像你这种人早点死掉对这个世界比较好！」的声音。不过两人都不去理她。
「现在多吃一点就能储存多一点能源，接下来几天就算没东西吃也没关系。」
「喔」
露珐开始收拾小茶几上面的东西。
「那个，关于食物」
「怎么了？」
「刚刚那些是最后剩下的了。」
「啥？」
库鲁纳惊讶地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
「已经没有食物冰箱空了。」
「等一下！」
库鲁纳急忙打开冰箱（这个冰箱是在二手店里最便宜，而且还杀价才买的）。
就如同露珐所说，冰箱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了。
「哇，真的都没了！」
「我不会说谎的」
库鲁纳抓住露珐的脸颊。「这种状况至少在吃饭前就要跟我说啊！」
「因为库鲁纳太偏食了还叫我拿你喜欢的东西出来」
「就算是这样也要有个限度啊！」库鲁纳将手指伸入露珐口中用力朝外拉扯。
「唔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明天之后要怎么过活啊！」
「唔伊，库鲁纳你刚才缩以清粗岑好奴云了（刚才说已经储存好能源了）」
「那怎么可能啊！我又不是冬眠前的熊！」
「你测么缩我以迷盼法！」
「给我变出食物来！像个精灵一点，给我无中生有地变出来，快点做！」
「我错福到！」
露珐被捏着脸颊，哭着叫道。
库鲁纳把这个戴着眼镜的精灵甩来甩去，然后才坐到地板上，叹了一口气。
「啊，可恶，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能量会大量消失。」
「你这么讲就表示还是有储存」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不吃东西的话会死掉的。」
几天没吃饭的话那还过的去。说不定还可撑到一个礼拜。可是这种像苦行侩似的生活最后一定会撑不下去，一定变成饿死鬼。
衣柜里面传来了一阵「哈哈，你这个穷鬼」，听起来很高兴的声音。
库鲁纳可不想变成木乃伊。
「糟了，不去赚钱下行」
「是的」
库鲁纳和平常的NEET（NotinEducationEmplymentorTraining，尼特族）不同，他有心想工作。只不过他「讨厌被束缚在一个地方」，所以工作都做不久。
「有没有一下子就可以赚很多钱的职业？可以让我咸鱼翻身的。」
库鲁纳赶紧翻阅着也是捡来的打工情报杂志。
「道路工程警卫清扫到山里面砍伐树木都没有什么好工作。」
「那个我觉得这些都是很棒的工作啊」
露珐说的一点也没错，刚才那些工作在这个社会上都是不可或缺的。至少比「写小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职业要好多了。
可是库鲁纳根本不想承认那个道理。虽然他拥有单人乐团，可是却不会演奏神曲，从这点看来就可知道，他是个很讨厌认真的人。如果是骚扰别人的事情他会很努力去做，可是就是不想乖乖做事。要他流着汗水工作，就算天塌下来也是不可能的。
「没有。」他把打工杂志丢到一旁。「每个工作都是要好好去做才有钱拿，这根本就像在孤儿院里面被修女她们念嘛。」
「那是理所当然的啊」
「没有什么办法吗？」
「去跟你的朋友借」
「我认识的家伙全部都比我穷．还有人被讨债集团追债，甚至还去整容和变换户籍呢。要借钱的话反而会来向我借。」
「那只有认真地工作了」
「有没有哪里掉了一大笔钱呢。」库鲁纳不管露珐的意见，双手抱在胸前思考。
看到库鲁纳如此烦恼，露珐也有点担心。如果对现在的主从关系有所不满的话，应该趁这个时候发难才对，可是早上的比赛输了以后，她没有其他打算。反而还亲切地为他着想这个女孩也是天生的穷人命。
库鲁纳突然抬起头来。「海蒂人在附近吗？」
「只要联络的话，她会立刻」
「可以帮我叫一下她吗？」
「可是海蒂小姐对库鲁纳，有点那个」
海蒂和库鲁纳之前曾经因为发生过一件事，所以感情不是很好。不过也还没到完全对立的地步，算是「很冷淡的关系」吧。
「没开系。」
「好吧」
露珐虽然有点犹豫，不过还是答应了。
她走出公寓。因为房间里面并没有电话，所以才要出去打。不过她要打到哪里，库鲁纳也不知道。
没多久，露珐就回来了。
「她说她会来。」
「很好。海蒂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
「这个嘛蛋糕、或是甜的东西。」
「已经活那么久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爱吃甜的。那她讨厌吃什么？」
「辣的东西。」
「原来如此。」
「那个如果你要去买给海蒂小姐吃的蛋糕，那我也要一起去。」露珐有点高兴地说道。
「你白痴啊！我哪来的钱？」
「咦？」
「我是要整她啦。冰箱里面应该还有一些黄芥末酱吧？」
库鲁纳打开冰箱寻找。露珐叹了一口气。
过没多久，海蒂就来了。虽然有敲一下门。不过她仍然直接穿门而过，或许是为了显示精灵的威严，也可能只是怕麻烦吧。
她长的不高，一头漆黑的头发，目光锐利。长相和身高一样是个小孩子的脸，看起来年纪甚至比露珐还要小。实际上，她岁数很大了，而且还是个上级精灵。
海蒂环顾一下室内。
「这里还是一样脏乱呢。」她不满地哼了一声。「露珐跟你待在一起真是可怜。」
「这个样子反而很容易过生活。」
库鲁纳反驳道。很容易过生活是他在胡扯，不过东西放在哪里都一目了然，所以也不会感到不方便。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先坐下吧。」
「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衣柜里面好像有奇怪的声音耶？」
「有时会有灵异的声音，别在意。」
海蒂在小茶几前面坐下来。
「那我就开门见山讲了我现在没钱。」
上级精灵的表情变得很阴沉。
「啥？」
「老实说，就连今天晚上的晚餐都没有着落。再这样下去的话」库鲁纳偷偷瞄一眼露珐，然后继续说道。「让露珐进食的东西其实只要提供音乐就好了，结果还是我的问题。我会饿死的。」
「我已经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了。简单来说，你想怎样？」
「给我钱。」
库鲁纳讲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指挥官赌命下达命令一样。就某方面来说，这的确是在赌命。
海蒂理所当然地非常气愤。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类向精灵借钱啊！」
「我没有那么厚脸皮要你借我钱，是给我钱。」
「你这样子更厚脸皮吧！」
「笨蛋。所谓的厚脸皮，是借了以后不还，还想跟人家借更多。」
「我是说你太不要脸了！」
库鲁纳转头看着旁边的露珐。
「喂，你的上司怎么变得这么焦躁。生理期来了吗？」
「她会焦躁那是理所当然的还有，精灵是没有生理期的。」
「真是不方便。」
到底是什么不方便，讲这句话的人自己也不清楚。海蒂现在还是很生气。
「你如果是要跟我讲这些的话，那我要回去了。」
「稍安勿躁，吃个东西吧。」
库鲁纳把一条东西放在小茶几上。
「这不是黄芥末酱吗？连国中生妄想的世界里也不会有把这种东西当成主食的家伙！」
「我认识一个人可以吃芥末配水过两天喔。这是真的，你别太小看人类了。」
「精灵比人类正经！」
海蒂的脸颊越来越红。额头上冒出一条条血管，看来再差一点就要青筋爆裂了。
「就跟你说稍安勿躁了。我再怎么厚脸皮也不会白白跟你要钱的。」
「什么」海蒂的怒气稍稍平息。
「你不是在担任某个组织的代表吗？『精灵吃屎馊主意』什么的。」
「是精灵至上主义现实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