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3REUNION
尤吉莉姊妹回到旅馆,已是夕阳西沉以後的事了。
「没想到我们只是参观校园而己,竟然弄到这么晚才回来。」
「所以我才说要在托尔巴斯订旅馆的。」
「嗯。」
面对这个早就料到的结果,普利妮希卡显得有些得意,贝尔莎妮朵则是面带微笑地轻轻应了一声。
本来贝尔莎妮朵打算一日往返托尔巴斯,然而普利妮希卡早就摸透姊姊的性格,坚决认为今天的行程绝不可能在短短一、两个小时之内结束,并且提议在托尔巴斯市内订好旅馆,所以她们现在才能像这样,悠闲地待在旅馆里。
此处是托尔巴斯皇家大饭店,在一般人的眼中,属於相当高级的旅馆。虽然尤吉莉姊妹的双亲已经过世,不过她们在经济方面,并没有因此陷入困境。曾是一名优秀神曲乐士的父亲遗留下来的财产,足够让姊妹俩过一辈子小康以上的富裕生活。接着
「呜~~~呼啊~~~」
贝尔莎妮朵坐到床上,提起手臂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其实还挺累的。不过今天在托尔巴斯神曲学院过得好快乐哦!」
「嗯。」
「原来那就是爹地以前念的学校呢。」
「嗯。」
贝尔莎妮朵的句话,让普利妮希卡回应的同时,脸上流露出些许阴郁。
「普利妮?」
她们的父亲过世,已是十年以前的事了,不论是贝尔莎妮朵还是普利妮希卡,也都已经接受这样的事实。即使平常在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父亲,也不再有特别的感伤;唯独在姊妹俩独处,聊到与父亲有关的事情时,普利妮希卡偶尔会露出这般仿佛沉浸在回忆里面的表情。
贝尔莎妮朵并不知道,妹妹脸上的表情究竟代表什么涵义,只是一旦看到表情有些哀伤的妹妹,她会连带对父亲不在身边的事实,感到有些落寞。
「我们得要好好加油,非得成为像父亲那般优秀的神曲乐士不可。」
「是啊」
简短的对话之後,一股寂寥的空气回荡茌尤吉莉姊妹身边。
然而
「唉呀!」
不善於处在这种阴沉气息下的贝尔莎呢朵,忽然像是要挥别这种气氛般,轻盈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用力伸展了一下身体。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别再耿耿於怀啦!总之,我们还是先去冲个澡,让身体舒爽一下吧!」
「嗯。」
普利妮希卡也恢复开朗的表情,点头表示同意。
「我先去哦?」
「好。」
看到妹妹点头,贝尔莎妮朵便转身走进浴室。
接着
「啊」
浴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叫。
「发、发生什么事了?」
普利妮希卡听到一阵哀号,慌慌张张地赶忙冲到姊姊身边。只见贝尔莎妮朵站在洗衣篮前面,衣服脱到一半,便整个人呆站在那里。
「贝尔莎?」
「普利妮制服!」贝尔莎妮朵扬声叫道。
「啊。」
普利妮希卡这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情般,伸手捂住嘴,表现出一副难掩惊讶的模样。
「我们就这样把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制服穿回来了!」
就是这么同事。两人在离校的同时,将借来的制服穿在身上,就这么回到旅馆。别说是贝尔莎妮朵了,就连普利妮希卡也是一样。这对平常总是留意着各种细节的普利妮希卡来说,绝对是少见的疏忽。只是
「怎、怎么办?」
「我想我们应该只要在明天回家前,先到托尔巴斯神曲学院一趟,简单说明一下再把衣服还给他们就好啦没什么好紧张的。」
面对过分慌乱的贝尔莎妮朵,普利妮希卡用平淡的口吻,试图让她冷静下来。然而
「可是我」贝尔莎妮朵表现出一副手足无措的眼神,直直盯着妹妹看。「我把衣服交给拓植小姐时,想到要是把钱包放在农服里面不太妥当,就把它放到置物柜里去了」
「咦?」
这句话让普利妮希卡整个人僵住了。
贝尔莎妮朵此刻指的钱包是『尤吉莉家的钱包』。若是一些零钱,姐妹俩各自拥有一个随身携带的小钱包,对於日常生活所需,只要有她们身上的小钱包即可应付。不过如果需要动用到比较高额的花费,则是由两人共有的钱包取出。这是因为她们都还未成年,她们的监护人一位女性远房亲戚用这种方式,帮她们监控每月的花费。基本上,对於高额花费的挪用,还是全部集中到同一个钱包统一管理,比较容易计算。
总而言之,像饭店的住宿费和交通费,这些动辄上万元的消费,都是从『尤吉莉家的钱包』支出。而这个钱包,则是每天由姐妹俩轮流保管。虽说装有高额度金钱的钱包,这类物品交给较为精明的普利妮希卡保管会比较妥当,不过这么一来,贝尔莎妮朵永远不会有成熟的理财观念,因此她们才会采用这般轮流保管的制度。
今天恰巧就是由贝尔莎妮朵保管钱包的日子。
「这么说我们明天离开时要交给饭店的钱,就没有罗?」
「嗯。」
贝尔莎妮朵脸上的表情,此时也不免显得扭曲。
大笔的现金不说,其他像是信用卡和旅行支票等,全部放在那个被遗忘在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置物柜里的钱包里,虽然她们此时也可以试着将两人的小零钱包拿出来凑数,不过由於这间饭店不是一般的饭店,所以即使她们将彼此身上的零钱集he起来,应该也不够。
「怎么办」
「嗯」
这对双胞胎姊妹就此陷入沉思。一会儿後
「没办法了!」
贝尔莎妮朵叫出声的同时,再次将身上的制服穿好。
「我们现在回学校去拿吧!」
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又回到以往那般活泼爽朗的模样。这种可以快速从困顿中振作起来的性格,正是贝尔莎妮朵的优点之一。虽然她有时总是过於积极而酿成大祸,不过她绝不会甘於失败,就此停滞不前。
「咦」
普利妮希卡双眼圆瞠地注视着姊姊。
「可是现在学校大门己经锁起来了吧?」
「锁起来再说嘛!总之我们赶快回学校去吧!」
「可、可是」
「别担心,一定没问题的啦!」
贝尔莎妮朵断然说道。只是,这样的说法背後,肯定毫无根据。
面对陷入踌躇的普利妮希卡(依常识判断,她会有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贝尔莎妮朵完全不理会她的意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冲出房间,往托尔巴斯神曲学院奔去。
『每当我们觉得哀伤的时候就唱歌吧。』
佛隆现在回想起来,这种说法其实只是一种麻醉罢了。
孤儿院里的老师,需要照顾所有无家可归的儿童。然而对於一些特别驽钝,不懂得掌握要领的学生,老师不可能用尽心思去善待他们每一个人、不可能仔仔细细地去询问每一个哭泣的孩子,究竟为了什么事情难过;那里的每个孩子,或多或少都有各自不堪回首的过去,因此老师不可能特别将心思花在其中任何一个人身上,也不能这么做。
因此,那是一种推卸责任的说法,不过对於佛隆来说,他不至於怪罪老师用这种方式对待他们,甚至对此心怀感激。毕竟唱歌本来就有抒发心中怨气的效果。悲伤的时候,若将那种情绪灌注到歌声中,这种哀愁便会随着歌融入空气,扩散到眼前辽阔的世界。这也许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人们藉此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悲伤与世界同化的错觉,就仿佛这个世界,正为哀痛的自己哭泣般。
所谓的歌声,是在音符流泻而出的瞬间,旋即消逝的东西。它不像绘画或雕刻能够传世,这种瞬间的情绪不可能保留下来。即使使用录音设备,它记录的也只是声音,无法保留人们唱歌时的每一个环节。
正因为如此,所以佛隆深信不论置身何处,唱歌这种行为,永远都是最原始且纯粹的。
当时那般纯粹的心情,佛隆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不是还记得,他没有这种自信。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五岁时的自己,不如当时那般孤独且脆弱。这也许是值得高兴的事,然而佛隆不免觉得,忘却当时懦弱寂寞的自己,也让他失去了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必须要加以确认,必须确认造就今日自我的原点即十二年前仿佛奇迹般的夜晚,那样的心情,如今是否依然存在於他的心里。
对於任何人的恐惧畏惧所有耳边传颂的事实;对於任何事物感到悲哀哀伤於眼前发生的所有人、事、物。
当时的他觉得无比寂寞,因此拚命伸长了手,希望能够建立与某人之间的牵绊。那是一种仿佛置身在黑暗中的发声,谋求他人回应的渴望;当时他的歌声,就好比身处於无垠绝望里的那一双探求希望的手。
今日的佛隆,不知道是否还能记起当时的心情。
「」
先是一个深呼吸,然後让心灵回溯时间,藉以寻找那个时候的自己。接着
有人在吗?
如今你身在何方?
如今我该何去何从?
在这个过於宽广的世界,甚至没有一处我容身的角落
你是否还记得我?
你是否也未曾遗忘?
我该如何开口?在这个漫长的旅途终站,甚至连追寻的目标都已离我远去
请告诉我,
告诉我该何去何从;
告诉我该追求什么?
蓦然回首,眼前的所有景色皆叫人眼花撩乱。
唯有不复见的笑容,唤起我心里的感伤;
如同即将消逝的一切那般目眩神迷,难道是不可原谅的错?
这一双在虚空不断挣扎的手;在黑暗中渴求援助的手.
请你将我紧握,请牢牢抓住我。
有你在身边的我,一定可以继续前进。
我有你的引导;你有我的扶持,
好比对比翼双飞的鸟儿
夜晚逐渐冷却的空气中,佛隆澄澈的歌声,有如一池湖水上的涟漪,向深幽的彼方漂荡。
「贝尔莎」
普利妮希卡走在除了紧急告示灯之外,一片漆黑的走廊中,依旧无法认同姊姊的决定。
「我们擅自在这个时间跑到学校里来如果被发现会被骂的」
尽管嘴里这么说,普利妮希卡的语气里,似乎也不对贝尔莎妮朵抱持什么希望。真要说的话,这句话顶多只是对於不肯接纳其他意见的姊姊,多少提出个人的抱怨。
然而
「有什么办法呢?」贝尔莎妮朵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如是答道:「我们回来的时候,门都已经关上了嘛。还好校舍入口的大门没锁,运气真是太好了~~~」
说这些话的贝尔莎妮朵,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一旁的普利妮希卡似乎对姊姊这样的笑容没辙,叹了一口气之後,这是补上了一句:
「可是我们的行为弄不好可是犯罪呢」
对,简单来说,尤吉莉姊妹在晚上未经许可,便擅自闯入托尔巴斯神曲学院。学校的大门当然是关起来了,不过她们绕道到後门,却发现那里并没有上锁。对此,贝尔莎妮朵说:『没上锁就表示可以进出嘛。』普利妮希卡则抱持反对意见,她认为没上锁不表示可以随意进出,只是忘了要锁而已。不过说归说,现在都已经让贝尔莎妮朵看到大门敞开的模样,已经不可能要她回头了。於是乎她们闯进了校园,更让人觉得惊讶的是,校舍的大门依旧敞开。搞不好学校里的哪位教职员,因为工作的关系还留在学校里,为了进出方便而没把校门关上。总而言之,尤吉莉姊妹现在人已经置身在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校舍里面了。
「呜」贝尔莎妮朵伸手搔弄着脸颊,表现出一脸困窘的模样。「白天明明就跟着精灵到处绕过一遍,到了晚上,却完全不记得该怎么走了。」
「咦?那我们现在是要往哪里去?」
「就随便走罗。」
「咦?咦?可是」
「没问题的啦!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贝尔莎」
普利妮希卡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乐观也该有个限度,偏偏贝尔莎妮朵的个性生来如此,总是让妹妹处在几近发狂的心理状态下,为她收拾善後,让她永远得以维持这般什么事都率性而为,永远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她的说词其实等於也暗示出:『反正以前我也都是这么平平安安走过来了呀!』这种论调;换句话说,她根本缺少反省的机会。就这个层面来说,培养出贝尔莎妮朵这般令人感到棘手,过於积极的人,其实就是普利妮希卡自己。
「贝尔莎我拜托你,做事情的时候,多少再谨慎一点好不好」
「咦?我有那么大胆吗?」
「你该不会自己都没有这种自觉吧?」
「没有啊!」
「」
就是这么回事了总之,她们两人在这样的对话中,一直不断前进。
「?」
忽然间,普利妮希卡唐突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吗?」
当贝尔莎妮朵回头询问时,只见普利妮希卡伸出右手食指贴在嘴前,示意她安静。她站在原地,闭着眼睛凝神聆听耳边的声音
「贝尔莎,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她睁开眼问姊姊。
「咦?」贝尔莎妮朵听了之後,也跟着竖起耳朵。
「啊。」
有声音。
她们确实听到某个声音在远处回荡,一个细碎的声音,隐约漂荡在漆黑的校舍里面这声音让贝尔莎妮朵脸色铁青。
「普、普利妮希卡这、这声音该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吧!果然,神曲学院里如果有妖精,也有可能会有鬼罗!」
普利妮希卡没有回答,也许应该说,她根本没有听到贝尔莎妮朵口中所说的话。她又次阖上双眼,仔细地将意识集中在远方漂荡的声音中。然後
「声音是从这边传过来的我们过去看看」
普利妮希卡没有理会贝尔莎妮朵的反应,说完便兀自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此时的她,与平时那个总是一副若有所恩、永远谨慎地跟在姊姊身後的普利妮希卡,几乎判若两人。
「咦普利妮,等一下啦!」
贝尔莎妮朵慌慌张张地跟在妹妹身后走了过去。
此时的情况刚好与前一刻相反。普利妮希卡一脸坚定,毫不犹豫地走在前方,贝尔莎妮朵则跟在後面,一脸怯懦地紧紧抓着妹妹的衣袖。她们两人平时的立场,整个反过来了。
当然,以普利妮希卡的个性来说,她绝对不会甩开姊姊的手。此时她甚至连思考这个必要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一心一意朝着她的目标,专注前进。
也许普利妮希卡根本就想一路上飞奔过去,只是她用理智,克制住内心的冲动贝尔莎妮朵抓着普利妮希卡的袖子,看到她认真专注的眼神,脑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感想。(谜:看过红4的人大概能理解原因吧?)
「这边。」
普利妮希卡凭着远处传来的声音爬上楼梯,来到二楼走廊。随着她们前进的脚步,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明朗。
「这是有人唱歌的声音吗?」贝尔莎妮朵带着些许不安开口问道。
连续不断的音符婉转悦耳,听来确实是一首旋律丰富的歌曲。
「对,而且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怎么了?」
普利妮希卡没有回答,因为此时她尚处於无法确定的状况。
「不过你不用担心。」她回头看了看姊姊说:「这不是幽灵的声音。」
「咦?真的吗?」
「嗯,发出声音的是人类没错。」普利妮希卡带着坚定的语气,断然说道。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因为」
她反射性地想要答话,却在中途露出犹豫的表情抿住了嘴。她是否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或是另外还有其他理由?
「嗳,算了,反正既然普利妮希卡这么说,对方一定是个人类吧。」贝尔莎妮朵此时又表现出一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坦率。
「可是唱歌的人又是谁呢?」
「」
「应该是学校的学生或是讲师吧?」
也许是知道了对方不是幽灵,使得她的好奇心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原本躲在普利妮希卡身後,紧紧黏着妹妹的贝尔莎妮朵,此时带着闪亮亮的眼睛,走到普利妮希卡身旁,就连原本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
「是在练习神曲吗?」
「嗯我想大概是。」普利妮希卡回答。
所谓的神曲,是由几种要素交织而成的音乐。广义来说,它既没有固定的演奏型态,也没有固定的形式。例如,有些神曲是由乐器演奏,并没有加入歌声;有些神曲则是以歌声为主,单人乐团的演奏只是负责配乐部分。因此就理论上来说,只要有一架钢琴或一根笛子,也可以演奏出神曲。以歌声做为个人演奏神曲的其中一个环节,并加以练习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此时
「应该是那间教室」
普利妮希卡伸手指着间教室。教室里没有开灯,看起来一片昏暗。声音的确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
「」
贝尔莎妮朵和普利妮希卡彼此对望了一眼,然後推开教室後门,从後方窥视着教室里的模样。
告诉我该何去何从;
告诉我该追求什么?
蓦然回首,眼前的所有景色皆叫人眼花撩乱。
唯有不复见的笑容,唤起我心里的感伤;
如同即将消逝的一切那般目眩神迷,难道是不可原谅的错?
一名少年置身在教室里。皎白的明月之下,他一个人驻足在窗边专注地歌唱。
「啊,那个人是」贝尔莎妮朵记得那副长相。「白天对了,他是白天在餐厅担任侍者的那个男生!」
「大概不会错了。」
他是白天在学生餐厅,将料理泼洒在贝尔莎妮朵身上的那名少年侍者。
「为什么在餐厅担任侍者的人会」面对一脸疑惑的贝尔莎妮朵,普利妮希卡也只能摇头表示不解。
那名少年所唱的歌是旅人之歌在悠远的放浪之旅中,为缅怀消逝已久的过去,所唱的歌曲。
「不过话说回来,这首歌听起来真的好沉痛哦。」
「嗯」
他的声音并非多么婉转动人,也没有过人的技巧。然而其中率直而纯粹的音质,却足以唤酲听者心里的深刻乡愁。
这一双在虚空不断挣扎的手;在黑暗中渴求援助的手,
请你将我紧握,请牢牢抓住我。
有你在身边的我,一定可以继续前进。
我有你的引导;你有我的扶持,
好比一对比翼双飞的鸟儿
过去的日子是否记忆犹新?
过去的回忆是否更胜明日的风景?
逝去的一切都如此令人怀念。
在这个叫人无所适从的世界,
让我不得不沉溺於过往美好的记忆。
你们可曾记得;
可曾记得父亲的背影?
可曾记得母亲的笑靥?
为了不让美好的回忆蒙上阴影,
我强忍着无奈继续前行。
来到此地的我;早已精疲力竭的我,
你是否愿意陪我一起踏上这段艰苦的旅程?
即使明日的愿景依旧模糊,
我们也必须将美丽的回忆,不能复得的过去,
全都当作我们的养分继续前进。
We`erpathfinder,我们是拓荒者。
为了明天得以回顾你我之间的美丽回忆,请你今日与我一同远行。
那声音演绎出『纯粹』的极致,彷佛将灵魂直接灌注到歌中的旋律般,听得贝尔莎妮朵和普利妮希卡不由得屏息。她们深怕自己的呼吸,扰乱耳边如此纯粹哀怨的歌声,深怕多余的杂音,弄脏如此澄澈的音质。
贝尔莎妮朵心想,若是能永远沉浸在这样的歌声中该有多好。这样的心情,随着歌中的每一个音符,显得更加强烈。想必普利妮希卡也是一样。不,她的专注程度,也许更胜於贝尔莎妮朵。她们完全忘记,自己此时只是这间校舍的不速之客;忘记心里所有的不安与困惑,只是茫然沉醉在少年的歌声中
一个身处在深邃黑暗中的少女,身体不时抽动着。这样的现象,已经多年没有出现在她身上了。在名为绝望的颜料,晕染出来的黑暗里,这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黑暗意味着隔绝,时间在此全然没有意义。在独立存在的空间中,生死只是一个人的游戏而已。
这个少女身上所出现的变化,没有任何人察觉。
这是事实,却没有人知道。
然而
也许是必然,也许是偶然。尽管不得要领,加诸在少女身上的重重封印,此时缓慢出现裂痕。在超重力的黑暗中,一个沉眠已久的意识苏醒。
(是是那首歌)
一个宣示着她存在事实的念头。
在少女的躯壳中,她的意识缓缓地与**重新连结,逐渐呈现出复杂的交互作用,并在无垠的黑暗中,彰显自我的行在。比起过去更为紧密,更为精炼,更为强大
她渐渐复原。那彷佛尸体般的躯体,此时真正复活过来。
(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这首歌)
黑暗的龟裂现象在无声中扩散。虚无在少女心中堆积的异质存在正逐步败退光芒乍现,和声音再次共同建立起与世界的牵绊,贯穿黑暗建立的『隔绝』,将充满死亡的空间重新与世界接轨。
然後
「」
贝尔莎妮朵和普利妮希卡两人,深醉在少年的歌声中。
她们全然遗忘自己未经许可,闯入这间学校的事实,和自己其实处於窃听者的身分,只是茫然地站在原地,竖耳倾听少年的歌声。
她俩听得忘我,即使歌声止歇,这对姊妹也没能马上回神,好一阵子持续沉醉在少年歌声的余韵中。感动的叹息声不绝於耳特别是普利妮希卡,她下意识地发出颤抖,似乎连毛孔都竖起来了。
因此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在那名少年收拾完东西走出教室的那一刹那,尤吉莉姊妹与他正面对上了。
「呀啊啊!」
当贝尔莎妮朵和普利妮希卡听到少年出声叫唤她们,两人这才回神;贝尔莎妮朵猛然扬起一阵惊叫。而普利妮希卡则有如忽然从梦中惊醒,身体大幅度地抖了一下,然後不断地眨着眼睛。
这般突如其来的反应,也让少年吓了一跳。
「咦?」
他似乎忆起了贝尔莎妮朵和普利妮希卡的长相。
「你们两个该不会是中午在餐厅碰到的女生?」
「啊、嗯,是、是的!」
贝尔莎妮朵不断冒着冷汗,露出一副心神不宁的表情答道。随後她更是连忙使了一个眼色,询问普利妮希卡现在该怎么办才好。一旁的普利妮希卡似乎也没来得及想好应对之策,小幅度地猛然摇头。然而,眼前的少年似乎没有追究她们夜闯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意思,反而露出内疚的表情,低头为中午的事情向尤吉莉姊妹道歉。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不、不、不!没关系的!而且话说回来」
看到对方出乎意料的反应,贝尔莎妮朵也慌得连忙摇头。
「多亏了你,我们才能穿上想了很久的托尔巴斯神曲学院制服」
「这、这样吗?」
少年听了,内疚的心情似乎稍稍得以平复,脸上终於展露笑靥。
「对了,你们这个时间到学校里来做什么?」
「这个呀那个,总而言之」
贝尔莎妮朵尽管出了声,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直到此刻,普利妮希卡先前提出的反对意见,才终於重重地落到贝尔莎妮朵的肩上。
她们擅自闯入托尔巴斯神曲学院,这绝对不是值得褒奖的行为,说得更仔细一点,这是非法入侵也就是犯罪。要是这种事情被人察觉到,她们明年恐怕进不了这间学校了。
她说什么也要避免这样的结果。
对贝尔莎妮朵而言,进入托尔巴斯神曲学院就读,成为像父亲一样的神曲乐士是她的人生目标。要是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导致她未来的人生路就此阖上,那她绝对无法忍受。
贝尔莎妮朵拚命绞尽脑汁,试图寻找可用的藉口,然而却因为心里难以压抑的焦虑,完全找不出一丝头绪。她的思绪此时就像个无头苍蝇般,不断地疯狂打转。
她烦恼了一会儿,最後终於放弃。说谎和唐塞原本就不是她的长处。因此
「对不起!」
贝尔莎妮朵猛然低头,乾脆地赔不是。
然而
「?」
完全无法掌握眼前状况的少年,闻言愣住了。此时他也只能眼巴巴地望这尤吉莉姊妹。
托尔巴斯神曲学院屋顶,有一名青年就站在这个得以一览学院每个角落的制高点上。舒缓的晚风,拨弄着他的外套尾摆,敞开的衣襟底下,显露出青年一副瘦长的身躯。
「克缇卡儿蒂阿巴拉格兰洁丝」
他是这间学校的校长,即贝尔莎妮朵和普利妮希卡白天在校长室前,撞见的那名不可思议青年。
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散发着出高贵的气质。
然而若是某个拥有敏锐洞察力的人在场,肯定会发现,他身上存在着一股违和感。
此时的他与尤吉莉姊妹进行三人对话时的他,存在着某种截然不同的差异。如果硬要探究这样的差异到底从何而来,那么大概可以说,此时他那温厚的性格和高贵的气质背後似乎露出某种他当时刻意隐藏的部分。
青年伸手顶了一下鼻梁上的一副无框眼镜。
「看来你终於从长眠中苏醒了。」
青年的嘴角稍稍地扬起。
「那么横跨十二个年头的赌注,究竟会衍生出什么样的结果呢?」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呀?」
少年面露苦笑地点点头。
他已经从贝尔莎妮朵的口中,一五一十地听到了这对姊妹擅自夜闯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原因。
贝尔莎妮朵会如此坦率,其实是她认为,与其随便找个藉口凑数,倒不如将事实经过和盘托出。只要大家知道她们没有恶意,也许就能够从轻量刑。
除此之外,少年温和的表情,也是促使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之一。
「所以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你愿意帮我们保守秘密,我们会感激不尽的」
贝尔莎妮朵低头带着哀求的眼神,窥伺着少年的反应。即使眼前这名少年肯原谅她们,校方可能也不会善罢干休、总而言之,最好的结果还是请他代为保守秘密。
「嗯,当然。」少年点头的同时,依旧无法收起嘴角的苦笑。
「虽然我想即使你们擅自闯进学校里,应该也不至於到最後被学校拒绝录取。毕竟像我这样在应该离校的时间,还没有离开的学生,也不是没有」
他带着羞愧的表情说着,同时伸手搔弄着自己的後脑杓。
「太好了~~~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贝尔莎妮朵说着便低头向少年行了礼,一旁的普利妮希卡也默默地跟着姊姊一同鞠了躬。
「啊你们不用介意。到头来都该怪我,把料理打翻在你身上,所以真的很对不起。虽然这么做不能当作补偿,不过还是让我带你们到更衣室去吧?」
「感激不尽!麻烦您了!」
贝尔莎妮朵爽朗地开口答道。无论怎么说,事情得以发展至此,都算是相当幸运的。要是在遇上眼前这名少年之前,她们先一步撞见哪个不通情理的人物,搞不好根本没有机会好好叙述整件事情的原委,那就更别提取回自己的衣服与钱包了。
「那我们往这边走。」
跟在领头的少年身後,贝尔莎妮朵和普利妮希卡一同迈开脚步。三人的脚步声.在乾冷的空气中回荡於校舍走廊内。少年没有说话,尤吉莉姊妹也没有开口,周围一片静谧,与白天的情况不同,她们可以清楚意识到自己的脚步声,这般阴森的感受,让她们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在这个情况下,贝尔莎妮朵觉得也许该开口说些什么,於是对着眼前的少年说道:「对了,那个,嗯」
贝尔莎妮朵不知道少年的名字。然而,此时少年似乎察觉到她想说什么,於是也跟着开口。
「啊,对,我是塔塔拉佛隆。」他有些羞怯地报上目己的名字。「叫我佛隆就好,两位呢?」
「啊,是!我是尤吉莉贝尔莎妮朵;她是尤吉莉普利妮希卡。」
贝尔莎妮朵介绍过普利妮希卡的名字之後,一向沉默寡言的银发少女用点头代替了招呼。
「尤吉莉贝尔莎妮朵与尤吉莉普利妮希卡这么说,你们是姊妹罗?是双胞胎吗?我总觉得你们两人长得非常神似。」
「是的!」
贝尔莎妮朵带着爽朗的音调答道。
虽然说她俩是一对双胞胎,不过即使是双胞胎,彼此之间的关系在世上还是有多种组合。例如,可能有些双胞胎姊妹就会讨厌被人提到彼此相像的评论。不过说到贝尔莎妮朵,她则是对自己的双胞胎妹妹感到相当骄傲,每每听到别人说她们:『真不愧是一对双胞眙』,或者『你们俩长得真像』,她总会觉得高兴。毕竟她和普利妮希卡虽然是双胞胎,却有着对比一般的性恪和发色,因此若有人察觉到她和普利妮希卡之间的关系,贝尔莎妮朵就会感到特别高兴。
「果然如此~~~」
「是!」
高兴地笑着点头的贝尔莎妮朵,与一旁显得有些羞怯的普利妮希卡,这样的画面让人看了不禁为此面露微笑。
「对了,那个」
贝尔莎妮朵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开口问道:
「为什么佛隆会在这个时间还留在校园里面呢?餐厅的营业时间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咦?啊那个呀。」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佛隆,脸上浮现出有些困扰似的暧昧笑容。
「贝尔莎」
普利妮希卡抓着贝尔莎妮朵的衣摆,小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你看他身上穿的衣服。」
「咦?」
听到普利妮希卡提点,贝尔莎妮朵才又重新确认了一次佛隆身上的装扮;他所穿的正是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制服。不过男生制服理所当然不会和女生制服外观一样,因此贝尔莎妮朵没有立刻意识到那件制服。
「咦?佛隆穿着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制服!也就是说,你也是这间学校的学生吗?」
贝尔莎妮朵惊讶地大呼一声。
「贝尔莎妮朵,你太迟钝了啦」
看到姊姊的反应,普利妮希卡就好像自己出了纰漏股,羞愧得面红耳赤。
的确,若是将一位穿着托尔巴斯神曲学院制服的学生,误认为餐厅的员工,这可不是一句『抱歉,我没注意到』,就可以了事的糊涂行为。
「对、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是餐厅的工作人员」
虽然不能说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学生,一定就比学生餐厅的员工来得了不起,不过贝尔莎妮朵却因为焦虑过头,连忙将所有想得到的词句,一口气地丢出来,也不管这么说,是不是能达到掩饰自己失言的效果。
「那个、那个,嗯就是啊!其实,塔塔拉!塔塔拉这个姓氏听起来,很像是神曲乐士的姓氏呢!」
塔塔拉,这个姓氏与传说中的神曲乐士一家的家名相同。
席达拉、塔塔拉、克达拉、圣德拉名下子弟多为一流神曲乐士的七个名门,总称为,『七乐门』。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姓氏在梅尼斯帝国中并不稀奇,因此顶着同样姓氏,却与七乐门毫无关联的人,要比起七乐门的名下子弟来得多。
「啊嗯也是啦。」
少年佛隆带着有些困惑的神情,面对一脸慌乱的贝尔莎妮朵说道:
「如果你不介意,请直接叫我佛隆就好。塔塔拉这个姓氏对我来说还满沉重的,这个姓其实是我在离开孤儿院时,院长基於希望我成为优秀的神曲乐士,以此为由帮我加上去的。」
「咦?」贝尔莎妮朵听了眨眨眼睛,整个人愣在那里。
「孤儿院?那个嗯」
「对,我是个孤儿。」佛隆带着坦然的语气说道:「我之所以会在学生餐厅打工其实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啊」
一旁的普利妮希卡此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眸也跟着眨了两下。
「这么说起来,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学生」
「对,基本上是不能打工的。不过为了让一些无法负担学费的学生,能够有机会就学,所以校方明文规定,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学生,可以在毕业之後工作偿还学费。」
「这我知道」
「在校园导览上也有写」
这种制度并非直接将款项借贷给学校的学生,所以它与学金制度有些不同,只是让学生延长支付学费的期限而已。
「可是学生的必要花费,其实不只学校的学费,对於支付学费有困难的学生,肯定就连日常生活所需的花费都算不上充裕。所以适用於这种学费借贷制度的学生,只要提出申请,就可以在学生餐厅打工。」
事实上,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学费并不特别昂贵。毕竟这是神曲公社为培育後代神曲乐士设立的教育机构,所以不以营利为目的。因此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学费,要是考虑到其授课内容和学生可以使用的设备,其实是便宜的吓人;反过来说,如果连最低限度的学费都无法支付,这样的学生其实都是些经济方面相当困窘的人。
因此,孤儿院这句话听在尤吉莉姊妹耳中,显得格外沉重。尽管她们同样是没有双亲陪伴的孤儿,不过贝尔莎妮朵和普利妮希卡两人,继承了父亲遗留下来的庞大遗产,使得她们至少在自己的记忆中,都还未曾有过为了生活费伤脑筋的经验。
「嗳,说到底,要是志愿成为神曲乐士的学生,在奇怪的地方打工,有可能会妨碍到他们念书嘛。所以校方才会特别安排有这方面困难的学生,在校内工作。所以在餐厅打工的员工,其实都是这间学校的学生。」
「原来如此」
贝尔莎妮朵和普利妮希卡听到佛隆所说的话,两人的表情同时沉了下来。她们今天又重新体认到,上天何等眷顾自己,也同时再次意识到,孤儿们没有父母的辛酸。
自幼失怙恃的人,在孩提时代都会承受到相当大的精神负担。若再加上经济方面的闲窘,那么他能否选择自己希冀的人生,都将是一大难题比起寂寞、严苛的成长环境,更容易成为他们必须面对的挑战。
「哈哈,气氛好像一下子被我弄僵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不会。听了佛隆你的故事,我才觉得我要更加努力不可。」
「咦?」
「其实我们也没有父母。妈咪在我们懂事之前,就因为生病而过世,爹地则是因为」
贝尔莎妮朵话说到一半,若有所思地先是环顾了周围的校舍。
「爹地他在我们四岁的时候,因为工作方面的意外也丧生了爹地也是这间神曲学院出身的神曲乐士呢!所以我们就想,也许来到这间学校,我们就可以成为像爹地那样出色的神曲乐士了。」
「尤吉莉」
佛隆听到贝尔莎妮朵讲述自己的故事,脸上也浮现出深刻的哀愁。
也许因为他们同样都是孤儿,所以很能体会彼此之间的感受。然而,多半这种场合,都会带来『谁比较不幸』的竞争意识。比较不幸的人,心里多少都会因此瞧不起没有那么不幸的人,那种心理就好像:『不过如此,哪有什么好觉得自己不幸的』。这种人贝尔莎妮朵过去不晓得遇过多少次了。
然而,佛隆即使拥有比起眼前这对双胞胎姊妹更不堪回首的过去,却也能够对她俩的经历感同身受,并且打从心底为这对双胞胎姊妹感到难过。这种情绪,并非只是肤浅地顺应当下的氛围表现,更不是只有形式上的同情贝尔莎妮朵看着眼前的佛隆,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直觉地得到这样的感受。
(原来世上也有这种人)
贝尔莎妮朵对此感到惊讶的同时也觉得欣慰,因此,她也努力表现出自己开朗的一面。
「不过,爹地的印象还留在我脑海里,而且身边也有普利妮希卡陪着我。以爹地当神曲乐士时留下来的钱,我们也可以进入这间学校就读: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我们其实还算是幸运的了,所以我才说我要更努力一点才行。」
普利妮希卡忽然两手抱住姊姊的手臂。
「咦?普利妮?你怎么了?」
「没事」
「没事的话就放开我嘛,这样很丢脸耶」
贝尔莎妮朵让普利妮希卡抱得有些羞怯,却没有说动普利妮希卡。她就这样勾着姊姊的手臂,没打算松手。
佛隆看着这对感情非常要好的姊妹,脸上露出微笑。
「不过话说回来,佛隆好伟大哦!」
贝尔莎妮朵似乎放弃挣脱被普利妮希卡紧紧抱住的手臂,让她紧黏着自己,自己则转头面对佛隆说道。
「咦?」
「你不是在学校餐厅打工吗?工作完後,还一个人留在学校练习呢。」
「啊」
贝尔莎妮朵口中的赞美,听得佛隆整张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你们该不会听到了吧?」
「是的!」
这名活泼的金发少女,完全不理会佛隆的羞愧,兀自爽朗地大声回覆。
「佛隆的歌唱得这么好,却还是努力地一个人留在学校练习真的好令人敬佩哦!」
贝尔莎妮朵满怀着敬意,带着热烈的眼神注视着佛隆。然而当事人却不知为何,好似无法承受这样的视线,忽然别开了目光。
「呜」
「佛隆?」
看到对方如此异样的态度,贝尔莎妮朵不解地歪着头。而佛隆对此,则表现出一副自卑的语气解释道:
「其实我的成绩很糟。升级考试没过,接下来要补考了。要是补考再没过,我就无法升级,然後」
「咦咦!是这样吗!」贝尔莎妮朵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可是你明明歌唱得这么好耶!」
「谢谢你,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不过我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召唤出精灵过。我想我的音乐还不足以成为神曲吧。」
「佛隆」
「或是」佛隆说着,脸上浮现出自嘲的苦笑。「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才能。」
「你说的是真的吗?」普利妮希卡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嗯,虽然承认这件事很丢脸。」
「这样啊」
她听了一脸难以接受的模样,歪起头陷入沉思。
佛隆对於尤吉莉姊妹出乎意料的过度反应,面露苦笑地又补充说明:「暧,其实我除了演奏神曲之外,也搞砸过很多事情呢。我早就已经习惯失败,所以你们不用同情我啦。」
「可是一」
「你们看,我在中午不是还撞倒过贝尔莎妮朵吗?其实我在学生餐厅里,早就已经捅过不少娄子,常常被主厨叫过去駡呢。」
「啊呜」
这么说来,中午确实听到主厨的咒駡声中夹杂着『又』与『今天也是』之类的字眼。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走路不看路」
「不会啦,毕竟我也是,所以你就别在意了。其实不管做什么,我都是这么没用也许是我掌握不到做事情的要领吧。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悲呢。」
佛隆说着,不禁叹了口气。
贝尔莎妮朵看到佛隆泄气的模样,连忙挥手试图安慰他。
「可是!没问题的啦!佛隆只要继续努力,一定可以演奏出神曲!问题也会越来越少的!」
「哈哈,嗯。谢谢你的安慰。」
也许是贝尔莎泥朵绞尽脑汁的安慰使然,佛隆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贝尔莎妮朵看着他的笑脸,终於也安心下来,心想:佛隆还是笑着比较好看。
尽管他的外表称不上俊美,不过他羞怯的笑容,却给人一种温柔的感受,纯朴的模样让贝尔莎妮朵非常欣赏。
「对了!」
贝尔莎妮朵彷佛想到什么绝妙的好点子般,双手啪的一声拍了一下。
「佛隆,请你再唱一次刚才的歌给我听好不好?就当作多练习一次嘛?」
「咦?呜那个嗯,其实」羞怯的表情总是离不开佛隆朴实的脸庞。「其实我刚刚不是在练习唱歌」
「咦?是这样吗?」
「嗯。在我小的时候,每当陷入情绪低潮时,都会爬到孤儿院的屋顶看着天空唱歌。只要我心里不舒服,唱歌都会让我找回一些平常的动力。」
佛隆解释的同时,脸上写满了怀念之情。
「因此刚好我最近因为许多事情心情有些低落所以其实那首歌我已经好久没唱了,不过在学生宿舍里唱,又会打扰到宿舍里的同学」
「佛隆唱歌的故事背景,听起来好感人哦!」
「有有吗?」
「有」
贝尔莎妮朵笑容满面地频频点头。
「所以,我可以请你再唱一次吗?」
「咦可是」
面对犹豫不决的佛隆,贝尔莎妮朵接着又补上一句:「我好喜欢佛隆唱的歌哦!超喜欢的!」
「嗯谢谢」
听到贝尔莎妮朵的赞美,佛隆连耳朵都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