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在海底四千哩来场监狱摇滚吧宝贝
日本海沟。
从北海道的东北方,沿着日本东方海底,成南北纵向伸展开来的海沟。
这条又长又深的缝隙,长度大约有八百公里,至于深度,最深处甚至达到八千公尺。
海沟底部,简直是黑暗的世界。
太阳光当然无法抵达。
因为处于超高的水压之下,在这里蠢动的生物都是奇形怪状。
大海神丰玉彦的宫殿,就位于这样的地方。
这是一栋风格非常豪迈的建筑物,就某些意义而言,很适合成为怒涛之神的住所。虽然是紧贴着海底的扁平巨蛋型,不过外部各处不是凹凹凸凸就是呈现波浪状,简直就像是巨大深海鱼的外型。
宫殿内部,充满着冰冷的海水。
因为对于海之一族而言,水不是会阻碍行动的东西,反倒是令他们感觉舒畅,换句话说就像是空气一样的东西。
然而,需要空气呼吸的地面生物,当然没办法在这里生存。
即使是妖怪也一样。
无法生存。除了少部分之外,这座宫殿不允许地面的妖怪在这里生存。
然而
在这座宫殿里,也有极少数的地方充满空气,换句话说是允许地面妖怪生存的领域。
其中之一就是监狱。
地面罪犯使用的牢狱。忤逆神的背叛者所使用的牢狱。
在这里
「一百三十一、一百三十二、一百三十三」
有人。
朔与弦藏被关在这里。
目前正在数着数字的,是身为背叛者的愚蠢家伙一号,犹守朔。
银发的人狼,把双脚挂在连接牢狱与通路的铁格子上,呈现头下脚上的倒立姿势。
他以这样的姿势,持续进行着仰卧起坐。
依序数着一、二、三的数字,并且以腹肌的力量,将头从地面举到膝盖的高度。
他的身体满是汗水,因为热气而散发着蒸气。他身上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并不是那件红色吊带背心以及骑士长裤。
是横条纹的长袖衣服与裤子。
换句话说,就是囚犯服。
「一百四十五、一百四十六、一百四十七」
另一名囚犯,也就是愚蠢家伙二号小山田弦藏,正位于牢狱的正中央。
果然也是穿着囚犯服。
没有戴墨镜,展露出苍苍白眉的弦藏,正稳稳盘坐在地上打坐。
这是所谓的禅心。
微微打开的眼皮中露出的双眼,并没有朝着任何的方向对焦。他也完全没有注意正在面前的铁格子上进行仰卧起坐的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两人所在的牢狱挺宽敞的。
空间足以让十个成人不受拘束地躺下。从地板、天花板甚至是铁格子,都以某种蓝色并具有透明感的神秘物质打造而成。像是岩石的这种物质,微微散发着青白色的光芒。也因此,这里感觉比实际的室温还要凉爽。
在房间的角落,叠放着垫被、棉被与枕头。牢狱深处以挂帘区隔的空间,除了厕所之外,甚至连浴缸与淋浴设施都很齐全。虽说是囚犯,不过这里的环境似乎并不差。
「一百六十三、一百六十四、一百六十」
朔的动作忽然停止下来。
正在打坐的弦藏也张开眼睛。
喀、喀、喀一个清脆的声音,朝着囚禁两人的牢狱接近过来。
是脚步声。人数是两人。
不久之后,在铁格子另一边的走廊现身的人,是一名戴着兔耳、穿着兔女郎服与网袜,并且拿着银色托盘的女性,以及橘色头发白色披风,看起来颇为文弱的青年。
是兔女郎,以及海神魁。
兔女郎忽然皱起眉头。
「好臭!」
看到正在面前的铁格子上进行仰卧起坐并且汗流浃背的朔,她捏住了鼻子。
「好臭好臭好臭!好重的汗臭味!」
「喂喂汗味是男人的香味耶?」
「会臭的味道就是会臭!可恶,不准让这种男人的汗臭味接近魁大人,不然会沾到弄不掉的!卑民,给我退后!」
「该怎么说呢只要有运动,无论是谁都会流汗的。那位少爷也会流汗吧?」
「哈哈哈,听到可别吓到了,魁大人的汗水是高贵的玫瑰香味!」
「我说啊,这只是因为妳迷恋那位少爷吧?」
兔女郎一下子满脸通红,脸上的眼镜微微蒙上一层雾。
「没、没没、没礼貌的家伙!像我这种过气而且年纪一大把的老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魁大人不、不对,如果魁大人提出要求的话等等,你、你居然套我话!」
「静香」
听到魁安抚她的声音,兔女郎满脸通红沉默了下来。
「非、非常抱歉」
她将手上的银色托盘紧抱在胸前。
「所以有何贵干?决定哪一天要将我们处刑了吗?」
朔从铁格子翻身落地,并且如此询问。
弦藏也站了起来,朝着魁与兔女郎接近过去。
「请原谅!」
魁忽然深深低下头。
「魁、魁大人,您怎么这样?居、居然对这种卑民做出这种道歉的举动请、请不要这样!」
「不,是我的错。因为我学艺不精能力不足,引来了父亲大人才害得两位遭遇这样的下场」
「那是这些家伙的错!因为这些家伙太愚蠢了!」
「一点都没错,魁阁下。」
弦藏以温柔的声音说着。
「我们为了要与你的父亲大海神交战,所以利用了魁阁下。之后我们自愿与大海神交战,结果败北成为阶下囚,换句话说是自作自受,你并不需要为此感到愧疚。」
「不。」
魁笔直凝视着弦藏。
「我是海神,是统治这面大海的海神。既然身为海神,无论如何都必须以我的力量保护大海与海之一族。然而我却哭成那副丢脸的模样求助于父亲」
他低下头紧握垂下的拳头,肩膀也在颤抖。
「魁、魁大人」
兔女郎想要触碰魁,不过没能如愿,结果自己也低下头去。
「那么,就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朔随口这么说着。
「麻烦你拜托你爸,让我们离开这里吧。之后我再重新与少爷你分个高下。怎么样?」
「你、你这家伙,如意算盘居然打到这种程度」
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兔女郎被魁制止了。
「很遗憾我做不到。」
「做不到?为什么?」
「父亲那边我已经拜托他好几次了,希望他可以放两位出来不过他完全不肯把我的话听进去。『你给我住嘴』他只有一直回我这句话。」
「啊啊他看起来确实很顽固呢。」
朔悄悄看了旁边的弦藏一眼。
「为什么要看我?」
「不,没什么。」
「我可不是顽固老头喔,我是率直的老头。」
「是吗?这就得找耕太确认才行了。」
看到朔与弦藏相互拌嘴,魁与兔女郎皱起眉头。
「两位看起来挺从容的。」
「没有喔。」
「并没有。」
朔与弦藏马上如此回答。
「我们被关在牢里,处于不知道何时会被处刑的状态,而且这里又是海底对吧?就算能够从牢里逃走,这里距离地面有好几千公里,不只没办法憋气这么久,呃~那个叫什么,水压?我们在那之前就会被压成肉饼的。总之,算是束手无策的状态吧。」
朔与弦藏说着「束手无策~」并且举起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