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两个家伙臂力其实都还挺不错的嘛不对,重点不在这。
「你们在说啥啊!我又没有那个意思!真是的」(一
翔说完又将两人的手套丢了回去。话说回来,怎么好像连耶儿都露出很恐怖的表情
要是她拿球棒袭来,可是会直接秒杀我耶
就在翔微微打了个冷颤时
「讨厌!你们两个不要碍事啦!通通都去给浪费妖怪吃掉算了!」
奈染弥不满地踢着沙土碎碎念道。
「啥?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奈染弥慌慌张张地微笑以对。
「啊,刚刚那些就是全部了,总之你就先投球练习看看。」
要耶儿离开打击区后,奈染弥开始练习起投球。
「要去罗嘿咿!」
在发出非常女孩子气的叫声后,奈染弥将球往前丢去。
虽然是画出山脉弧形的球,却准确地飞到捕手身上,还从很好的角度滑入好球带。
「喔喔!很棒喔!奈染弥!是好球耶!」
「真的!?太棒了太棒了!」
奈染弥一边敲着手套,一边开心地像只小白兔那样跳来跳去,她头上那根呆呆毛也喜悦地摇来晃去。
「再投一次看看吧。」
接过捕手传来的球后,翔将球交到奈染弥手上。
「嗯!要丢罗!」
奈染弥看来有些得意,她兴奋地投出了球,而球也再次如同先前那样,犹如被吸入好球带般往前飞去。
「成功了、成功了!奈染弥很厉害吗?奈染弥很厉害吗?」
「对啊,第一次就能投成这样已经是非常厉害了!这说不定可以算是潜能耶!」
翔轻轻拍了拍雀跃不已的奈染弥头顶,而她那根神奇的呆呆毛,被压扁以后再次复活、被压扁以后再次复活,就这样不断重复弹起左摇右摆。
翔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而回头望去,他发现左外野手的哈密瓜以明显不满的表情瞪着自己这下子再不快点让她当投手,应该会开始抓狂吧。
「好,接下来就是跟打者对战看看。」
「了解!奈染弥会加油的!」
奈染弥兴奋地接下了球,此时手持球棒的耶儿也站上打击区。翔站在奈染弥的身后,聚精会神地向耶儿使眼神。
耶儿,你应该懂吧,这时可是要懂得看清楚现场气氛喔。
不知是否因为传达过去,耶儿有如人偶般不断地点头以对。果然在这种状况下,她不会对自己的主人敲出全垒打才对。
「要上罗耶儿~不可以手下留情唷」
完全没发现这边在打暗号的奈染弥,就如先前的调调那样大叫「嘿咿」后将球投出。
球以不错的感觉向前飞去,这下只要等耶儿乖乖让球飞过去
但是见到此状的耶儿,表情瞬间完全改变。
她以极犀利的眼神盯着朝自己飞来的球,握住球棒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抖动。
这、这家伙该不会!
之后发展果然如自己所料。
耶儿因为再也无法忍耐而一口气用力往后拉棒,用尽全力挥向那颗球。
锵!
清脆的金属声响彻云霄,球画出完美弧形后消失于青空。
「呜哇啊啊啊啊嗯!被打出去了啦~~~~~!」
奈染弥瞬间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沮丧地摊坐在投手丘上。
「喂!耶儿!你在搞啥鬼啊!」
「非常对不起实在无法控制看见移动物品就想出手的习惯」
「对奈染弥而言果然太勉强了」
奈染弥此时坐在投手丘上如小朋友般耍赖哭闹。毕竟刚刚态意地拼命赞美,结果投出去居然是这样,想来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翔此时完全找不出任何言词可以安慰,只好默默地低头看着奈染弥。
就在此时
「接到了!」
后方传出一声开心的惊呼声。
「看吧看吧!我接到罗!快看快看!」
哈密瓜喜出望外地高举着手套往一行人跑去。
而她的手套中确实有一颗白球。
「出局出局!我可是当场接杀喔!」
哈密瓜挥舞着左手开心大叫,而她眼下的黑色涂料也愉快地绽放开来。
「喔喔喔!干得好!哈密瓜!奈染弥快看!是出局喔!」
「真的!?太棒了!」
原先一蹶不振的奈染弥,有如桃太郎诞生般手脚大张地跳了起来,全身强烈散发出欣喜之意。这意想不到的完美演出,让其他成员也像是获得优胜般开心地往投手丘奔来。
一不小心打击出去的耶儿,在见到此状后也不禁松了口气,但是
「看吧看吧,耶儿你给我看清楚,这可是出局唷。你挥出去的软弱球根本就飞不远,我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接到。」
哈密瓜得意地将球摆在耶儿面前,同时间,眼睛下方的黑色颜料,可说是强调嚣张小鬼的最佳妆容。
「」
下一瞬间,耶儿的表情马上化成无色无味无状态,默默地将球棒往旁边一扔说:
「有意思,那我就尽全力打击,用这把等渗透压之剑」
「哇哇哇!不行啦!耶儿!」
「很好!有办法就将我的哈密哈密哈密瓜给打击出去啊!」
「怎么连小密也这样!」
奈染弥慌慌张张地跑去制止两人。
「啊哈哈哈!」
翔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眼前如此打闹的一幕让他倍感窝心,于是忍不住开怀大笑,可是随即就传来三人「你在笑什么啦!」、「唉唷!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耶~!」以及「难道是在嘲笑我吗?」如此火冒三丈的回应,
然而看在翔的眼里,三人的模样让他觉得好温馨,因此也就笑得更加开怀了。
希望这种日子能永远维持下去。
发自内心的欢笑,始自内心的认同。
加上昨晚看见那样的恶梦,更让人有深刻的体认。
翔笑着笑着,又以旁观者的目光凝视所有人。
我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了。
绝对不会。
老实说,真的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在那之后,似乎居然是我击退了那群绑架犯。
等我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
但是根据事后描述,在场的所有同学跟警察所提出证言都是
『大地他抢走那群家伙的枪后,反而打算杀死对方。』
打算杀死对方。
没错,似乎大家就是说出如此证言说我似乎打算杀死那群绑架犯。
一般而言,应该会有其他更好的说法才对吧,像是「他挺身而出保护同班同学」,即使是「呀!翔同学真帅!」这种兴奋的声援也好啊,但实际上却是相差甚远,而那原因就出在我身上。
明明当时情境是个几乎能让我成为英雄的状况,不过似乎就因为我失控的模样过于骇人。
因为我比那群绑架犯看起来还更像坏人。
简单一句话来说,就是所有人都非常怕我。
啊
啊,又来了。
又来了,思识,开始逆流。
想起来吧,想起来吧,想起来吧,想起来吧,想起来吧,想起来吧,想起来吧,就要回想起来了。
那个事件之后的情况,无论经过多久都不会消失,那段有如诅咒般恶毒的记忆。
真是的,又要看见令人生厌的画面了,这个令人火到大不行的该死臭梦
住院两个月后终于出院了。
此时暑假已经结束来到了第二学期。为了接受治疗而被理成光头的我,现在头发也长到半长不短的模样,简直跟只猴子没两样。那近乎好莱坞巨星来访的热切报导也已经渐趋缓和,和警察有关的罗唆事也在同时间告一段落,我原本以为终于能松口气,便尽量表现出很有精神的模样前往学校,内心觉得从今以后将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由于警方因应媒体的对策,所以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跟其他人碰面,真的可说是好久不见。不知他们看见我会有怎样的表情,一定就像是我感冒请假那样,坦率地展开笑容欢迎我回来吧伤不要紧吗?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是闲到发慌耶。在住院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念书啊,在这种时候多出两个月的空白可是很长喔。笨蛋,对翔来说这哪有啥关系啊?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大笨蛋嘛。啊哈哈哈,说的没错。喂,你是不是有点变胖啦?到时社团活动把你操到趴相信能回到这么温馨的安身之处如此、深信着就算愚蠢也如此深信。
当我打开教室大门的同时,那一早有如庆典般的吵闹声如停电般迅速中断。虽然我瞬间困惑地睁大了双眼,但马上又回复往常那样傻呼呼的笑容举起右手跟所有人打招呼。
所有人必定会跟往常一样纷纷开口向我打招呼不过打破这份天真如办家家酒般幼稚幻想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先前深信为好友的他们与其眼神。
真是的,有人说眼睛比嘴巴更会表达事情,果然一点也没错。
当我看到眼前反应的瞬间,背脊好像被人泼了桶冷水似地窜起一股凉意。
他们的眼神有如球体关节人偶的压克力双眼,责难着这样的我。
不要靠过来啦。
肮脏嗯心死了。
想来吓大家啊。
全身血淋淋的。
根本是个怪物。
我摇摇晃晃地倚在教室门上,强烈感到一阵头昏、思心,眼前视线开始不断扭曲,心脏跟着开始纠结,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脑脊髓液简直都像是被换成了液态氮,使得我无法思考,只能尽力支撑着濒临粉碎般的双脚,我连离开、退后及道歉都做不到,只是感觉恐惧。
此时一位男铜学谨慎地慢慢靠近像个残败蜡像的我,他的名字是笠井,在足球社中与我搭档双前锋的要好挚友。啊,笠井,果然只有你不一样,毕竟从小学就一直是最佳拍档的你绝对可以了解我才不是这种人。这是真的喔,笠井,绝对是千真万确:对了,你还记得吧,有次想用滑垒铲球却被判了个犯规不是吗?就是这样啦,笠井,你一定可以了解吧,只有你会一直是我的同伴对吧?
『大地,你』
但是这家伙,这家伙简直像是一手撑起地球命运的勇者般,整张脸透露出紧张与觉悟的神情喂,这算啥意思啊,叫我大地是怎么回事,你平常不是都叫我翔仔吗?对吧?笠井,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嘛,如果你是勇者那我算是什么鬼啊。是那个吗?最终大魔王?我是想要毁灭世界的邪恶大王吗?当然是不可能啦,这玩笑很伤人耶。喂,拜托你说这些全是骗人的啦,笠井。喂,我已经都快钢出泪来了耶,笠井,喂,听我说啊
但是笠井跟其他人一样以相同的眼神看着我这么说,对,就是那双
『大地,你为啥会在这里啊。』
那双毫无生气、全无血色的压克力眼瞳。
我已经无法维持原有的自我,就像被踩爆糊掉的眼球那样,思心的黏稠液体四处飞散。能够继续凝视已完全失去自我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称之为绝望的无尽黑暗。
确实跟那个绑架犯所说的一样,只要是为了自己,根本无需什么理由,眼前状况就是铁证。对看着那副光景的其他旁观者而言,无论我是杀了神或足恶魔都没有任何差别,『只要是伤了人,根本不管有什么理由』。
我不禁双腿一软,因为眼前唯有绝望与恐惧。当一名不该出现于此的罪人当面直接遭受指责排挤,仿佛被他人看见其内心最深处的罪孽一样。人,人真的是如此无情的生物吗?是翻脸如翻书的生物吗?现在的你只有脸颊一半在笑,难道另一半冻僵了吗?不要这样看我,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要用那压克力的眼睛映照出我来。多如紧星的双眼瞬间将我团团包围。啊啊啊,我怎么找不到我自己。啊啊啊我啊啊啊啊我我、我、啊啊、我到底在哪啊?我是谁?我到底是啥啊?我、啊啊啊啊我是我是我是!!
惨叫,还有意义不明、无法称之为语言的痛哭。我因为无法承受而逃离此处,继而在走廊上狂奔,即使途中因脚步踩空而摔倒在地,却仍一心三思地向前奔去。因为恐惧而不敢回过头,那群家伙一定紧追在后,那数百个了无生气的压克力眼睛,一定空洞地看着我并尾随在后;得赶快逃离这里才行,非得赶快逃离这里才行,非得赶快从那群家伙的眼中逃离才行!我无视不断涌现出来的泪水继续狂奔疾走,从楼梯上滚落后,像被人赶出来般快速换好鞋子,冲破玻璃大门逃往户外。此时天色像溶化后的铅块似地沉重,一滴、两滴、三滴,水银般的雨水不断地打在身上,得赶快逃才行,得赶快逃才行,得赶快逃才行。我在雨中狂奔,老天像在惩罚我似地逐渐加大了雨势,灰色天空不断闪出紫色雷电。最后,我终于拖着身子逃回家中,到这里就能安心了,只要在这里,那个压克力眼睛就没办法追过来。
我太天真了,它们也已经到达这里不对,其实打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了。
『怎么了?翔,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的是我的母亲,其他家人父亲和妹妹也从屋内走出来。
『今天是新学期开始吧?怎么没去学校?』
『哥哥,你不要那样全身湿搭搭地靠过来啦。』
面前有六只压克力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我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啊啊啊啊啊啊::』
我像是要将他们全部撞飞般往前冲去,犹如濒死一般冲上阶梯逃进自己的房间。慌慌张张地上锁后迅速跳上床铺,再用毛巾紧紧裹住自己,牙齿像快冻死般不停打颤。是我不好吗?不对,我绝对不是坏人,坏的人、坏人才不是我!那是谁?果然是我不好,就是因为不好才会变成这样。坏、坏、坏/罪、罪、罪/罚、罚、罚/啊、拜托快停下来,我已经知道了,拜托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坏人,所有的罪恶都在我身上也行,所以,啊啊啊、拜托、拜托、拜托/
/在那之后,因为奈染弥的努力,我才终于有办法前往学校,可是到最后仍旧没有办法和班上同学打成一片。
即使表面上和过去相同一起欢笑,然而双方真正的距离却完全没有缩短。大家报以笑容,却也都生疏地避着我;而这种情况,家中的成员也差不多。
老实说,我是不可能有办法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打从心底畏惧我,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想避开我也说不定。
那天、那个时间、那间教室里,具体而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绝口不提,而我当然也不可能会去询问。这算是种不成文的默契,就因为双方装作不知道,才有办法维持那最低限度的关系。直到毕业的一年之中,这话题完全可说是禁忌。
所以到最后,就连现在的我也完全不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而那事件的关系者中,唯一身为同伴的奈染弥也坚决不深入提及那个事件。
我想又或者是
说不定这样就好,即便完全了解事情始末,我又能得到什么呢?正眼看清楚自己残酷的本性,一切就结束了。
没错,其实是我故意避开。我假装想要了解全貌,其实是打算转身逃开。
无论是那个事件,或是知道那事件的所有人。
疏远我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这是为什么?因为害怕吗?还是说
害怕那份罪孽吗?
赎罪,就是偿还罪过的意思。
其实,说不定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那并不是指法律上的罪,也应该不是指道义上的恶,是其他另外一种,紧紧包在言语世界以外,有如巨蛇般紧盯着此世界,让人完全难以理解的那种定理。而那东西一直到现在,即使是已回到平稳的日常生活当中,仍然不断地苛责我。
没错,这就是赎罪。
其实,应该是我自己想获得原谅吧
◇◇◇
「喂,大地,喂。」
「赎罪(Shokuza)」
「离吃中餐还有二十分钟喔。」
咚!头顶瞬间一记冲击,让翔发出「呜啊啊啊啊啊啊!?」地在那怪叫猛跳。
「咦?这里是?」
翔就这么站着,还满头雾水地左顾右盼。这里是熟悉的一年C班教室,班上所有同学都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不断发笑,桌上的笔记本沾满了口水,有位将教科书卷成一圈敲着手掌的中年教师就站在翔的身边。
「大地,你就这么饿,连在睡梦中都猛喊食材、食材(Shokuzai)啊?」
所有人再次爆笑出声,他们的眼神让翔感受到了温暖,使得原本全身紧绷的翔松了口气。不要紧,这里是我的安身之处。
「假使真的那么饿的话是可以吃啦,但说句老实话,下场会如何自己心知肚明吧?」
看着额头爆青筋却仍面带微笑的老师,翔像是哪来的臭屁大少爷似地轻叹了口气说:
「老师,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你了解了吗?大地。」
「我虽然非常地饥渴,但我可没有那种兴趣,因此无法将最重要的贞操,奉献给老师这样的中年男子,虽然您这样诱惑我,让我有些开心」
「你、你这个臭小子在胡说些什么啊!」
老师举起手中卷成一圈的教科书用力挥下去。翔发出「啊嗯!」的声音,还搔首弄姿地倒下后说:
「我讨厌痛痛!请您温柔一点」
接着他装模作样地咬着手帕抛媚眼,这可是本大爷最经典的思心演出。不过班上同学像是心领神会般,纷纷传出「太过分了!老师!」、「原来老师有这种嗜好吗?」、「快点跟大地同学道歉啦!」诸如此类的援护射击。
「吵、吵死了!大地!给我去走廊上罚站!」
「咦!咦!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走廊罚站?这不算是体罚吗?咦!还是说这算是一种欲擒故纵的玩法?咦!」
翔像红毛猩猩弯着腰将两手放松下垂,一边摇摆着身体,一边露出吸毒犯的眼神抬头望向老师。
「给我滚出去!再这样继续胡闹,我就直接让你的现代社会成绩变成1!」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滥用公权滥用公权。」
翔闪过火冒三丈的老师,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往教室门口走去,却在途中忽然感受到背后传来一道异样的眼光。
翔在打开门步向走廊的瞬间,不经意地回过头。
发现只有奈染弥一人在不断大笑的众人之中,不动声色地如肖像画般凝视着自己。
「!」只有一瞬间而已。
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到,翔那开怀大笑的表情瞬间出现一道裂痕。
我不能让她发现,我不想被她发现翔有如落荒而逃似地急忙关上大门。
上午课程结束后进入了午休时间,教室从冷战的紧张感中解放,完全陷入革新运动般的热闹气氛之中,翔手忙脚乱地从座位上起身,以逃命之姿准备朝外奔去。
「呜?翔你要去哪?」
正当准备离开之际,因为暖房热气而脸色如苹果般红润的哈密瓜出声叫住他。
不过翔假装因为过于吵闹而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小翔,等一下。」
这会儿却被往前探出身子的奈染弥给抓住了手。虽然翔感觉胸口忽然一窒,却仍努力将平静两字往自己的脸上贴。
「怎么啦?奈染弥,我的肚皮可是拼命发出警告叫个不停耶。」
「奈染弥有做便当,我们一起吃。」
不是『一起吃吧?气而是『一起吃』如此已决定好的口吻。
「啊,我今天」
当翔努力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时,吉葛罗和摇花靠了过来。
「喔呀?奈妹,今天有带便当吗?那也让我一同参与吧。」
「我也要、我也要。」
但是奈染弥仍然一直握着翔的手,缓缓地摇头说:
「对不起唷,两位,我有点事想私底下跟小翔说」
奈染弥以抱歉的口吻说完后拿着便当站起身,丢下露出一脸惊讶的摇花和吉葛罗两人,拉着翔的手快步离开。正当耶儿看见此状露出举棋不定的模样时,哈密瓜也匆匆忙忙地奋力站起身说:
「喂、喂!我也要一起去!」
哈密瓜说完后,完全不等对方回应就往前跑去。由于奈染弥对此完全没有表示任何意见,耶儿也急忙从座位上站起尾随在后。当摇花和吉葛罗露出有如被母鸭抛弃的小鸭那样目瞪口呆的表情时,翔则是带着先前那郁闷的情绪,被奈染弥拖了出去。
当沉重的铁门关上之时,乾冷的北风恣意从旁穿过。
十一月的屋顶没有其他人影。虽然是受到气温下降的影响,不过原本就没有明文允许学生们可以自由进出屋顶,只是在不做坏事的不成文规定下才默许学生这么做,因此也常常是没什么人。
「呼」新鲜空气果然最让人感到舒服。对哈密瓜跟耶儿来说,暖房内的高温似乎让两人感到烦躁,因此可见到她们一脸舒畅的表情仰望着天空。
「那就赶快吃饭吧,奈染弥,今天又有哪些海边生物先生造型啊?螃蟹吗?海星吗?水母之类的好像也不错吧?只是好像跟章鱼没啥两样,哈哈哈!」
「呃,小翔,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话问得让人完全措手不及。奈染弥的双手在背后交叉并往前弯腰,从下方窥视着翔的脸。那光滑柔顺的前发随风摆动,骨碌碌的黑色眼眸则看似俏皮地盯着翔。
「没有啊,没什么啊?」
翔认真地装傻,但是
「骗人!」
哈密瓜却出声回答了。
「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有点奇怪,该怎么说呢,就是很怪,虽然平常本来就很怪,但今天更是怪上加怪。」
「你这个小呆罐,是想找碴吗?」
翔顿时有些火大地想伸手去拉哈密瓜的马尾,但是哈密瓜却灵敏地像只小老鼠般迅速往旁边躲开。
「你到底是怎么了啦?快告诉我嘛。」
「为啥我非得跟你说啊。」
「看吧,果然有什么事。」
「吵死了,就没什么嘛。」
「快告诉我啦,为什么这么无精打采?」
翔用力将手一挥,非常不耐烦地说:
「为啥我非得跟你说不可啊?」
「!什么嘛!你的意思足就因为对象是我所以才不想说吗!?」
奈染弥嘴里说着「冷静冷静」介入不断争吵的两人之间。「小翔跟小密不可以因为这种事吵架唷,浪费好朋友妖怪会生气跑出来唷?」
「那是啥鬼啊?不要在那乱创造新品种的妖怪。」
「呵呵呵,奈染弥我呀,可是知道小翔在想什么唷。」
「哈!你说啥啊,像你这样摇着呆呆毛的十五岁小妹妹知道什么。」
奈染弥拨了一下有些碍眼的浏海后,无奈地摇头闭上双眼说:
「你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吧?」
翔听见奈染弥以确信的口吻说出这句话,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
「果然是这样,没错吧?」
「超能力者啊你」翔搔了搔头,一脸认栽地如此回答。
「嗯呵!七年的青梅竹马可不是白当的唷。」
奈染弥得意地抬头挺胸如此说道,头上那根呆呆毛也骄傲地随风摇摆。不过,反观哈密瓜那一脸不晓得该说是有点不高兴,还是不甘心的表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是怎么了?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没啥大不了的啦。」
翔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持续地躲向栏杆的方向并说:「只不过做了个梦而已。」
「梦?」
「是啊。」
翔的手抚上高如围篱的栏杆,低头看着下方风景,慢慢道出自己所梦见的内容。毫无停歇的干燥北风吹乱了翔的刺刺头,外套的衣摆也随之飞舞。北风卷起的刺耳悲鸣,回响于毫无暖意的水泥街道,让原本已教人心生忧郁的灰暗景色,更增添几许冰冷。翔尽量不让自己过于情绪化,努力以爽朗的声音叙述梦境,说完后笑着回头看向身后三人。
「看吧?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吧,只是作了个讨厌的梦,起床时心情有些不好而已啦。」
接着翔『啊哈哈哈哈』地笑着,眼前三人却没有因此展露笑容。
「翔,那个」
身后的柔顺长发如鲤鱼飞跃般随风摆动,哈密瓜吞吞吐吐地开口:
「该怎么说呢,呃虽然我没在现场不是很清楚,那个」
「喂,哈密瓜,你在阴沉个什么劲啊。」难得看到这么没精神的哈密瓜,翔不禁当场失笑继续说:「你根本不需要担心啦,难道你觉得本大爷是那种内心纤细的家伙吗?我可是一点都不郁卒喔。」
「可是、可是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就说没有嘛,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无关啦。」
哈密瓜忽然咬牙一叫:
「有关系!」
「那是有啥关系啊?」
「那、那个」哈密瓜的双眼不知为何忽然游栘不定,还发出咻咻咻的碳酸气声继续说:「因为你是我的持有者嘛」
「这又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
「哈密瓜请先冷静下来。」面对怒火中烧的哈密瓜,耶儿难得如此出声制止。
「虽然我了解你想说什么,但即使说出口也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亲身体会那事件的你,绝对无法了解翔大人此刻的心情。能够与翔大人此刻心情共有之人,只有那事件的另一位当事者,也就是我的主人而已。」
哈密瓜顿时诧异地看着奈染弥。
奈染弥则慈爱地眯起双眼,透过风传递那柔暖的声音说:
「小翔,不要紧的。」奈染弥温柔地微笑着。
「那种事已经不会再发生了,所以放心好吗?」
奈染弥可爱地歪着头如此说道。
「是啊,嗯,说的也对。」
听见此话的瞬间,翔觉得先前一直掐住自己喉咙的某种东西忽然间消失了,身体也跟着轻松许多,于是翔今天第一次打从心底展开笑容。
了解到已成功排除翔内心的不安后,奈染弥也随之笑着说:
「嗯!那就一起来吃便当罗?」
话说完,便将带来的席子与耶儿一同摊开。翔也定近两人身边准备帮忙,却在此时感受到一股视线而回过头。
原来哈密瓜嘴巴嘟得老高,还一脸懊恼的模样。
『La.Coeurpalette』
这是一间在相关业界中赫赫有名,位于弓月学园附近的咖啡厅,哈密瓜每周会有三天在此店打工。
今天同样是排四点半的班。当哈密瓜换好女仆制服就前往接待客人。虽然一开始总是犯错,不过最近也慢慢掌握要领。然而就算是失误渐渐减少,基本上,因为哈密瓜生性讨厌向他人鞠躬和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展露笑容,因而此方面的应对仍然很笨拙。话说回来,她根本是觉得这一生都不会习惯。
『为什么我得打扮成这副模样!』的心态如此显而易见,本身就是个大问题。虽然全是为了偿还跟翔借来的钱,但她至今仍然没有打从心底认同此事。要是存够钱的话,她应该就会马上提出辞呈吧。
话虽如此,顾客们对她的评价还满好的。不晓得是原本外表就长得不错,还是说这种毫无干劲的态度反而更能刺激此类同好的内心。总之,为了要让哈密瓜服侍而来店内的支持者逐日增加,纵然这种工作常有如此情况,但特地记得此店的排班,并且只锁定这几天才会出现的客人也不在少数。
对哈密瓜而言,当然没有任何事比这种状况更加令她头疼,因此她跟霸妮商量将固定排班打散。附带一提,霸妮似乎觉得保护店里成员比营业收入还要重要。
就因为上述情况,今天店里没有很多顾客,十分地清闲。像这种时候,原本担任外场服务的哈密瓜,便会前往厨房帮忙准备餐点。
因为作蛋糕的奶泡不足,所以便请哈密瓜来帮忙制作。
哈密瓜在搅拌皿中加入鲜奶油,并且洒上少许洋酒和砂糖,开始用搅拌器使其发泡,之后再将搅拌皿放入适量的冰水中冷却。这项工作哈密瓜之前曾做过几次,因此她大致上已经记住制作的方法。
翔应该不要紧吧
中午听翔所描述的事情,就是两年前的那个事件。
虽然翔说已经不要紧,可是真的是这样吗?虽然在那之后,翔如往常般不断做出许多蠢事并开怀大笑,然而看起来还是有些勉强。会让那样的翔变成这副模样实在是很少见,果然还是让人有些担心。
在此同时,哈密瓜内心也有着懊恼。
翔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听了奈染弥的话才豁然开朗的。
自己说的话没办法让翔感到安心。
喀嚏喀嚏喀嚏喀嚏
哈密瓜忽然想起耶儿说的那句话。
不清楚那起事件的自己,是否就没办法成为翔的助力?
无法在身边支持他?不能守护他吗?
能做到的人,只有七年间都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奈染弥而已吗
「号追种情况」
我才不要。
无法与翔敞开心房在一起、他不愿依赖我,自己总是单方面受他保护的这种情况、这种情况
这样完全不对,这样根本就不是搭档。
这根本就不是对等关系,只是对方的拖油瓶而已。
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是人类吗?
难道就因为自己只是个罐子吗?
「没错我确实只是个罐子但是」
喀嚏喀嚏喀嚏喀睦
就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
但是想成为翔的助力是确实的心意。
希望翔能多看着自己、多依赖自己,希望双方是对等的关系。
并且不是身为一个罐子,而是以女孩子
「YOU!哈密哈密哈密哈密!」
「哇!」
大叫声在耳边响起,哈密瓜吓得差点将搅拌皿整个翻过去。
「搅拌过头了YO!」
他正是此咖啡厅的老板霸妮南海。一头蜜糖褐色的俏丽长发,脸上涂抹着非常适合在恐怖片中出现的超级大浓妆,身穿由多重颜色丝绸组成的连身裙,头上还戴有符合其名(Bunny)的兔耳朵。
但他是一位年约六五的老头,这才是最吓人的地方。
「你看看,发泡过头的话,奶油不就都被搅散了MA,再这样下去会与油分离变成奶油块YO。」
「啊对不起。」
一不小心陷入自己的思考,完全没注意到眼前的工作。霸妮拿出新的鲜奶油,慢慢倒入搅拌皿中调整硬度。
「怎么了MA?是在thinking什么事情MA?」
「呜嗯。」
霸妮虽然爱管闲事又很严格教人觉得火大,但他终究不是个坏人。
「因为有个人心情低落所以该怎么说呢」
由于不知该如何开口,哈密瓜便低下头嗫嚅着。
「SO,嗯」
霸妮两手于胸前交叉,接着露出有如惊吓箱般的恐怖表情,贼贼地笑着说:
「是翔翔?」
「啊!才不是哩!」
哈密瓜因为心事被人说中,不自觉就惊慌失措了起来。
「说谎是变成鲁邦的开始YOYOU是在担心翔翔的事情MA?」
「嗯。」
哈密瓜很清楚自己的脸颊渐渐开始发烫,她害羞到想赶快逃离此处。
「YOU,这种时候坦率一点是最有效的YO。假如一直像平常那样盛气凌人的话,男孩子会变得更没精神地YO。」
「我、我打从一开始就很坦率啊!」
「NONO,这样子根本就不是坦率YO。」
「才不是哩,是你自己误会了!」
「喜欢的人心情低落,YOU就该更努力才行。」
「就说不是了嘛!」
哈密瓜一个不小心气得大叫出声,厨房内其他身穿白衣的店员们,以为发生什么状况而纷纷看向她,哈密瓜感觉丢脸地缩起身子。
「真、真的不是啦,又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AHA果然对哈密哈密而言太勉强了?Um」
霸妮一手撑着脸颊,表情略显烦恼地沉思。
「嗯!SO!那这么做不就好了MA!」
霸妮的双眼睁大到令人觉得有些恐怖,他拍了下手继续说:
「YOU,就替翔翔准备便当好了YO!」
「便、便当~~~~!?」
厨房内瞬间传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SO!哈密哈密做好便当后,到school当成present送出去,相信心情沮丧的翔翔也一定会打起精神的YO!」
「怎、怎么可能!不过!」
哈密瓜虽然惊慌,却又再次紧握住搅拌器说:
「我根本不会做料理而且奈染弥都会帮他准备便当」
哈密瓜低着头一边回应,一边继续搅拌着奶泡。
「这种事有什么关系,不管味道如何,不管对象是谁,只要是女孩子presents的便当,绝对没有男孩子会讨厌的YO。」
「真、真的吗?」
「这是当然的YO!YOU,记得赶快去做YO!」
「呃、嗯」
哈密瓜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方法,只要做得跟奈染弥一样不对,只要做出更棒的便当送给翔的话,说不定他看自己的眼神也会不一样。
只要让翔见识到我肯做就会成功的话,他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并且不是对空罐,而是身为一位女孩子的我
「YOU就加油试试看YO!从现在开始可是女人的战场YO!」
「也、也对,嗯,我就来试试看!」
「SO!这可是个夺得翔翔真心的VeryChanceYO!」
「嗯!我就说不是了嘛!我根本没有喜欢或对翔有任何感觉喔!」
就算哈密瓜慌张地出声否定,霸妮也只是不断HAHAH地大笑,完全没有在听。
总之,就来做便当。
做个不输给奈染弥的好吃便当,让翔打起精神来
当天深夜。
哈密瓜拥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已经关上电灯的房间里,电视的四角形光芒出现于一片黑暗之中。
由于多少顾虑到正躺在床上睡觉的翔,因此哈密瓜是戴着耳机。时间都已经这么晚却没有变回罐子状态坐在这里,这当然是有其原因。
因为电视节目在深夜仍然会播放料理节目;正确来说是电视的购物频道,主要是为了宣传锅类料理套组。
哈密瓜在翔购买的电视杂志中看见了某个特集,上面有『利用锅类料理来补充体力度过今年冬天吧!』如此耸动的标题,感觉有点像在暗示有便当的制作方法。
节目中介绍各式各样锅类料理,哈密瓜无力地撑开已快阖上的睡眼呆望着电视,那期待已久的标题这会儿终于出现在自己眼前。
『接下来!电视机前面的你,每天被工作或感冒整得精疲力尽吗!这种锅类料理很棒唷!就是各位耳熟能详的这个!(喔顾客骚动声)很棒吧?这东西可以补充精力!无论是血、肉或是甲壳都可以煮!』
「补充精力」
当哈密瓜听到这句话,睡意便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将耳机再次挂好,从沙发上探出身子仔细观看其内容,电视中正在播放用某种动物制成的锅类料理。
原来如此,只要吃了这个动物就会打起精神只要有这个就能让翔
哈密瓜认真地仔细盯着电视节目,将那动物的模样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隔天放学后。
哈密瓜今天因为没有打工,而来到较远的商店街寻找那样食材。
翔今天的精神依然不太好,虽然不熟的人应该完全不会注意到,但那样子不是平常的翔,他内心某处仍然一直在意着那个事件。得赶紧给他吃下那个,让他打起精神才行。
虽然是来到商店街没错,却完全不清楚到底哪里有贩卖那个,在无计可施的状况下,只好进入每间店一路询问下去。
「啥?榻榻米店怎么可能有卖那种东西!?你是在耍人吗!?」
「不,我们店就像你所看到的是问服饰店你去鱼店的话应该会有才对?」
「嗯不好意思唷,这位小妹妹,那种高级食材不去市场是买不到的。」
四处都没有人在贩卖,那好像是个比自己想像中更加高价的稀有食材,一般店面基本上是不可能有卖的。哈密瓜泄气地低着头,却仍不死心地持续在商店街逛着直到暮色低垂。
但是此刻已经日落西沉,商店街上的店家纷纷拉下铁门结束营业,这趟搜寻食材之旅已面临非得放弃不可的窘境了。
「呜还以为是个好方法」
虽然非常懊悔自己白跑一趟,可是最不甘愿的就是让翔打起精神的方法没了,甚至是觉得伤心。
「我又没办法成为翔的助力吗?」
哈密瓜深深地叹口气,拖着如木棒般僵硬的双腿前往公车站。
而接下来这完全是出于偶然。
当哈密瓜经过公园旁时,忽然间,一道孩童的惊呼声传人耳里。
哈密瓜疑惑地看向公园,那并不是一个大公园,仿佛儿童套餐里的荷兰芹般替街道增添一丝绿意,规模简直就像猫咪的额头般窄小,里头仅只有溜滑梯、荡秋千、堆沙区及一个像是水池的地方。
水池前,有几位看来是从补习班等地准备回家的小学生们聚集在那边,他们看着水池聒噪吵闹,哈密瓜则不知为何顿时有些在意地靠近该处。
「喂,你们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做什么呢?」
哈密瓜一这么问,小朋友们便七嘴八舌地开口说「有个怪东西在那里」、「对啊,怪东西」、「它在那里游来游去」、「会不会攻击人啊」、「那不是鱼吧」、「该不会是溺水了?」。
全是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内容,哈密瓜有些不耐烦地越过孩子们望向水池。
「啊!那个是」
有只在该电视节目中播出的那个生物,正在水池中悠闲地游来游去。
「太棒了!太棒了!」
哈密瓜喜孜孜地从水池中抱起那生物并带回家。
从那天之后,翔再没有作那个恶梦。
无论昨天还是今天,翔隐约的操心都没有成真,一如往常的学校生活也平稳地度过。
他早上如常地与哈密瓜一同前往学校,休息时间和大家一起瞎闹鬼混,上课时间则继续打瞌睡,以及偷整一下不懂世事的哈密瓜,翔就这样度过了一天。
一如往常的生活,全都一如往常地度过翔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在午休时,这样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的事情给破坏,并且还是以翔完全料想不到的形式
现在发生了一件非常、非常稀有神奇的事。
哈密瓜特地替翔准备了一份便当。
「来,一起到屋顶上吃吧。」
哈密瓜一手提着便当袋,一边带着满脸笑容牵起翔的手。翔就不用说了,连奈染弥和耶儿都大吃一惊。哈密瓜怎么忽然有这么大的转变,今天到底是吹了什么风?
话说回来,这家伙从一大早就不知为何心情特别好,虽然恶整她还是一样有发脾气,然而一下子就又马上变得非常开心。无论是在上课或是其他时候,看到我的脸都会三不五时想起什么事而在那傻笑。翔一开始就觉得狐疑,原来是有这个企图啊。
话是这么说,但特地做便当来倒是一件好事,无论对象是谁,只要是男性必定都会非常开心。
「干得好!哈密瓜!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哼哼我允许你这么开心,奈染弥跟耶儿呢?要一起来吗?」
看见哈密瓜得意到鼻子高高翘起,同样帮翔准备便当的奈染弥说「什么嘛」,并且眯起圆滚滚的大眼睛散发出强烈敌意。
「喔呀?小密,你有自己做便当来吗?让我也欣赏欣赏吧。」
「啊!东风同学要去的话我也要、我也要!」
「就五个人一起去吧,奈妹。」
「咦~~!?那我呢!?」
吉葛罗泪眼汪汪地缠着摇花,最后则又是平时的六个人一同前往屋顶。
哈密瓜开心到让人觉得十分诡异,原本总是让耶儿或吉葛罗负责的铺地垫一事,也率先自告奋勇一手包办,嘴里还哼着五音不全的歌。
「好啦!已经准备好罗,赶快就座、赶快就座。」
哈密瓜推着翔的背不断出声催促。
「喔、喔喔,不过我说哈密瓜啊,便当菜色应该可以吧?」
「交给我!我可是发现了非常棒的东西呢。」
「发现?」怎么好像从这个字眼嗅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唔!耶儿!准备好了吗!?」
「是。」
奈染弥和耶儿纷纷跪着,并看来有些危险地举起双手准备要翻的模样。
「喂,你们两个打算做什么?」
「如果是豪华便当就要打翻!」
「你这是干嘛啦!哼!」
「因为就觉得很不甘心!面临到大危机了嘛!」
「你最爱的浪费妖怪跑哪去啦!?」
在一边斗嘴的同时,哈密瓜一边将布巾解开并拿出便当盒。先是平常装有切片哈密瓜的盒子,还有一个是稍微有些深度的较大便当盒。
「啊份量还挺多的耶,不知道吃不吃得完,毕竟最近没啥食欲」
虽然一开始很开心,但仔细想想,自己确实在看到那个梦之后就没什么食欲,因为最近无论精神上或**上都累积了不少疲惫。
「不要紧!因为这是活力料理,电视上说这可以补充精力,只要吃下这个,无论是忧郁或是疲倦都会全部消失喔!」
「是、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来!赶快打开吧!」
那便当盒迅速交至自己手上,还真有点重。
「能够品尝我亲手做的料理的人实在很少,你要心存感激唷!」
「哼,你终于了解多少该如何取悦主人的心情了嘛,我看看唷。」
一打开盒盖蠕动蠕动。
「怎样?很厉害吧?有没有对我刮目相看呀?」
「喔~~这家伙还真是活力有精神耶呃!哇啊啊啊啊啊啊啊I:」
便当盒毫无预警就掉到地上去了。
「呀!?这是这是这是这是这是这是这是什么呀~~~!?」
奈染弥见到那生物,登时脸色惨白地放声尖叫。
在便当盒里,有一只约十五公分的熟悉生物探出头来。
正当众人皆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往后退去之时,只有哈密瓜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说:
「你问这是什么,看就知道了啊,那是鳖。」
「为啥鳖会在里面啊!」
「咦?因为电视上说这个能补充精力。」
「有哪个的笨蛋会把它活生生地丢在里面啊!虽然这里是有一个啦!」
「因为电视说鳖要全部吃下去嘛。」
「那是啥意思?是要我在它还活蹦乱跳的时候把它吞下去?」
「因为我不知道料理的制作方法啊」
「既然不知道就别叫人吃!话说回来,这只也不是鳖,不就只是一只普通乌龟而已吗!」
不知是否因为哈密瓜的慈母心作祟,她似乎还在便当盒中加了一些水,而哈密瓜所坚称的那只鳖,此刻一脸疑惑地抬头望着这边。不管怎么看,明明就是只随处可见的绿携龟小弟。
「咦!这不是鳖吗!?」
哈密瓜惊讶地睁大双眼高声嚷嚷。
「当然不是啦!看不就知道了!」
「呜啊呜呜」
哈密瓜面红耳赤地低下头,看来她似乎并不是想恶作剧或是找人麻烦,而是真心以为这是只鳖,并且想让翔吃下去。
翔脚步颠簸地向前走并看着那只乌龟,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
「你真的是很笨耶」
「吵、吵、吵死了!笨蛋!」
「哇啊!?」
恼羞成怒的哈密瓜瞬间扑了过来,翔毫无招架之力而被她推倒,哈密瓜还以骑马的姿势坐在翔身上,不断地拍打着翔的头。
「好痛!就说很痛了!快住手啦笨蛋!」
「笨蛋!翔是个笨蛋笨蛋笨蛋!」
「我知道了啦!是我不好,你赶快走开啦!很重耶!」
「你!?你说什么!?你说谁很重啊!?」
不晓得是怒火中烧,还是害羞过头,总之还坐在翔身上的哈密瓜整张脸红通通地,好像因为真的动了肝火,拳头毫不犹豫地如雨般落下。
翔被压在底下,两手拼命想将哈密瓜推开但是,他发现哈密瓜并非真的想要攻击自己,于是转而将双手伸向哈密瓜的大腿,而且还毫不犹豫地伸进裙子中随处乱摸。
喔?喔喔!居然这么光滑柔嫩、软硬适中又有弹性
「唉呀!?喂,你在乱摸个什么劲啦!不要乱看啦!」
「不是啦!我又不是故意的!噗喔!?」
重槌之拳一发赏在脸上,哈密瓜的攻势仍然没有停下,这下子可真的糟了,这次绝对是死定了。翔伸出双手拼命想阻止哈密瓜的拳头
「你这次打算袭胸吗!?」
就在翔想出声反驳『才没有』时,就被哈密瓜一拳打在正想开口的嘴巴上。
奈染弥和吉葛罗站在一旁,带着苦笑无奈地看向两人。
另一方面,耶儿现在则是非常端庄地正坐在那里,并且
「!」吓到!「!?!?!?!」吓到!
耶儿似乎非常好奇地凝视着她初次看到的生物乌龟,每当她想伸手去摸那只悠悠哉哉往自己走来的乌龟,又会满脸正经地将小心翼翼且颤抖个不停的手收回来,这情形就这样不断重复上演。
「嗯,乌龟呀,话说回来,中国好像有道名叫龟苓膏的料理。」
就在摇花如此小声呢喃的瞬间,被耶儿的手不断威吓的乌龟则「嗯?」伸出头来狐疑地望了过去,耶儿在那短暂的空档伸手抓住龟壳,接着一脸『你想做什么』的表情,慌慌张张带着乌龟栘至摇花碰不到的地方避难。
很好,耶儿,保护幼小生命是非常重要的唷。不过呀,耶儿,此时在你眼前可是有个即将殡落的生命,你是打算怱视吗?
第六节下课的钟声响起,放学前的导师时间也迅速宣告结束。
没有轮值到扫除值日生的奈染弥和耶儿,快速地走出了教室。
她奸像是说今天下午五点,附近的超市会有每月一次的蔬菜大特卖。对罹患浪费病的奈染弥而言,这是个不可错过的重大活动,她热血沸腾地对耶儿说:「今天会有场战争唷!」,
真想祝耶儿好运。
翔此时用扫把集中好垃圾,准备扫入哈密瓜手中的畚箕。
哈密瓜则双手抱膝,如一只天竺鼠般蹲在那里,集中精神执行让畚箕维持在最佳角度的神圣使命才怪。
「喂,拿好畚箕啦。」
「吵死了,我有好好拿啊。」
哈密瓜此时的模样,宛如棒球中因藏球而出局的跑者般目瞪口呆地站在该处。
「还在气便当的事情吗?请仔细看我这张脸,这样已经够爽了吧。」
因为吃下接二连三的倒地攻击,翔的脸此时还在隐隐作痛。话说回来,明明全都是哈密瓜的错才对,自己擅作主张做便当来,又自作聪明地搞错出糗,接着还自以为是地恼羞成怒;这次自己可是完全没有错。
「为啥忽然想自己做便当啊?」
「!因为所以真是个迟钝家伙」
「啥?」她一迳地在那儿碎碎念,却完全听不清楚。
「没事啦!笨蛋!」
哈密瓜哼了一声后就别扭地转过头。
「真是的。」到底是在搞啥啊。
看来哈密瓜是有她自己的理由才想这么做,不过翔还是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因为再怎么说还是想让自己开心(?)的样子,一定足有遇到什么好事才对,该不会是先前带她去约会的回礼吧
嗯到最后还是搞不懂,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好像又不是真的在生气。
哈密瓜闹脾气可说是稀松平常,没啥好在意的,没错
稀松平常。
翔一边挥动着扫把一边茫然地想着,不过是在某种确信下产生如此想法的。
果真如奈染弥说的。
那种事已经不会再发生了,这全都是杞人忧天,只不过是稍微作了个恶梦而变得有点神经质而已。现实果然就像这样,非常地和平安逸。
在如此悠闲的光景中,哪里会隐藏那种不祥预感呢?
『那种事已经不会再发生了,所以放心好吗?』
真是的,居然是事件受伤最深的被害者一脸轻松地对自己这么说,这下子不就非得相信了。但是翔内心确实也因此感到一阵轻松,即使明白那句话毫无根据,但与其说是因为奈染弥这样说而让自己打从心底认同,倒不如说足感觉到甚于安慰的解放感。
同时也相信这是因为奈染弥的坚强所致,明明她遭遇到这么恐怖的事情,却为了让变得不相信他人的翔振作,一个人跟来东京过着独立自主的生活,这些可不是说想做就能做到的事情。跟这样的奈染弥比起来,翔更加觉得自己这副窝囊样真是无药可救。
没错,就像奈染弥说的,那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而且怎么可能再让它发生
「哇噗!?」
「啊。」
忽然听到哈密瓜发出如溺水的声音,翔慌慌张张地低头往脚边看去。
哈密瓜手上拿的畚箕掉在地上,眼睛还变成叉叉状拼命地咳嗽着。
「拜、拜托,扫地时要看好再扫啦!灰尘飘得到处都是咳!」
「抱歉抱歉,刚好在想事情。」
「什么嘛,还在想那件事?」
「啊嗯。」
翔因为有些尴尬,便假装整理领带而顺势将眼神栘开。
「没什么好担心的,假如又有那种事情发生,到时就由我出手打跑对方。」
哈密瓜站起身,手里还拿着畚箕就这么两手叉腰得意地说道。这简直如同小学生般单纯的想法,让原本错愕的翔更加觉得哈密瓜是笨蛋。
「我说你啊,不要觉得什么事情都只要将对方一脚踹飞就能解决。」
「放心吧,我很强的。」
「这不是强跟弱的问题,就叫你多少要有点长进嘛,你这个小呆罐。」
「谁是小呆罐啊!」哈密瓜直接将装着垃圾的畚箕往前挥去。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
这对有洁癖的翔来说,根本是如同拷问般的恶劣攻击,因此他有如被硫酸泼到般拼命拍着头。
「人家特地想帮你打打气,结果你居然这样对我,真是个失礼的家伙。」
「你、你这个混帐东西,居然使出连海牙公约都严禁的非人道攻击。不管你现在表现得有多热血沸腾,已经不可能再有那种敌人了啦。就算是万一真又有个蠢货像那样冲进来,到时候」
我也一定会不会让任何人牺牲并守护好所有人给你看。
「翔?」
「好啦,赶快打扫完回家吧。」
翔穿过一脸讶异的哈密瓜身旁,迅速扫完后开始收拾物品准备回家。;
始终钻牛角尖地想这件事,根本就是在浪费青春,浪费妖怪可是会生气跑出来唷。总之赶快回家,利用各种饮料来做个好久没喝的无酒精鸡尾酒吧。虽然哈密瓜那家伙一定会生气,但是偶尔一次又没啥关系。
翔兀自在那里点头同意,他打开书包将所有笔记文具通通塞进去。
但是
那来的毫无预兆,翔完全措手不及。
从从大小的书包中,有个「哔哔」的刺耳警示声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吗?翔。」
哈密瓜从旁窥视着书包内部,由于里面没有任何敦科书,因此很快就找出发声源。
那是个大小约十五公分X十公分,上面有个大大的液晶萤幕以及数个按钮,乍看下像是个偏大的掌上型电玩主机那类的机械。
那是备有GPS等功能的民间用雷达,只要去秋叶原便可看到四处都有商店在贩卖,然而这是经过改造的机子,上面还附加了一项特殊功能。
就是能测得哈密瓜或耶儿等『空罐』在罐子状态发动少女化时,所发出那至今皆末观测过带有特殊波长的强力电磁波。
铁罐和铝罐所发出的波长并不相同,那电磁波就各称为『铁波』和『铝波乙。此雷达备有抓取该电波的功能,只要在半径三公里以内皆能马上侦测出对方位置虽然翔是这样听说,不过根据奈染弥所听来的好像又再复杂一些。基本上,似乎并不是这主机本身抓取电波判断出位置,而是与小至都市,大至全国密集设置的专用抛物线状圆碟式天线相互连结情报,将分别观测到的结果统合分析,最后归纳出地点;而那半径三公里的限制,则是透过此计算方法所得结果误差之最大容许范围。
虽然这对翔来说根本就是有听没有懂的内容,但重点就是敌人在附近发动少女化,雷达就会有所反应,当他了解这点后,便决定不再深入思考这件事。
「是谁?假如这机器有反应的话,就代表对方是铝空罐吧。」
翔压低音量如此说道,哈密瓜也用有些紧张的声音说:
「该不会是耶儿吧?她叫奈染弥帮她少女化」
「不对,那两个人要使用少女化,不可能会在公寓以外的地方,不过这个」
翔操作按键切换地图的比例,将原本半径三公里的概略地图,换成半径三百公尺的半立
体放大式地图,画面中连小路和建筑物位置都清晰可见,当然连这间弓月学园也有清楚地标
示出来,而显示少女化空罐所在位置的红点就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就是这间学校的校门口。
「!!」
翔一个转身来到窗户边。
从这间南校舍教室可直接看到延续至校门口的道路,现在刚好是放学后最混乱的时段,许多学生成群结队地走向校门。
如果是平常的话,就能看到所有人整齐地朝同个方向走去如果是平常的话。
但是现在完全不同。
在往同一方向走去的人群中,可发现正逆向而行的两人。
他们往这里走来,一对男女以撞散周围所有人的高姿态走了过来。
两人皆是一身便服装扮,年龄看来差不多是高中生,然而所散发出的气息却明显不同。
光是看到的瞬间,就随即明白来者何人。
翔和哈密瓜两人,顿时连呼吸都忘掉地全身僵硬。
「不会吧、难道是」
紧握雷达的那只手不断颤抖,背上伴随着寒颤的黏稠汗水令人不适。
往这边走来的那位少女右耳上,与哈密瓜相对边的那只耳朵上
有个椭圆形的拉环,如风钤般被*燥北风吹得频频晃动。<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