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刭流,也就是所有人类体內都具有的流动能量。
血液的流动,向神经传导情报的电子讯号流,以及流过脊髓的骨髓液
错综复杂的思考奔流。
所有流动能量中,有如余波般生成的產物就是刭流。
然而世上卻诞生了一种人,能夠大量制造出这种有如余波般,从生命活动现象中產生就某种意义而言可說是多余之物的能量。
刭流可以大幅強化**能力,或是变換成对外界造成直接破坏的能源。
这是在污染世界裡生存的人类因求生本能所產生的新能力吗?
抑或是人类缓缓被污染物质侵蚀而出现的異变
人类将这种能力称为上天的恩宠,尊崇著它。
然后刭流之力昇华为武术,将这种技巧一点一滴流传至世界各处都市需要花费长久光阴,在那段期间內也有许多都市成为污染兽的饵食。
「呼!」
短促的呼气声从耳际通过。雷冯一边确认通过的感觉,並同时收回拉开的姿势对应那股气势。
靴子的鞋底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哇」
雷冯弯下腰闪过如同冲刺般被释放的踢擊,就在前发被风压卷起的瞬间,他有如向前方倾倒似地钻入对方怀中。
他从背后感受到踢擊已经变換为后腳跟踢擊,对方锁定的目标是雷冯的背骨。雷冯提升速度从膝关节內侧压住使出踢擊的腳並将掌心压上对手胸口,同时以腳跟扫向轴心腳。
「呜哇」
红色头发一边飘散著,对方以背部倒向放著缓冲垫的地板。
夸张声音在体育馆中回响著。
「不要紧吧?」
雷冯将手伸向倒在地上的对手。
「呜我还以为刚才那一招会得手呢!」
「嗯,只差一点。」
「还真敢讲耶!你只把速度提升到差不多能刚好避开的程度吧?就是因为这樣我才会失误的!」
一边整理乱掉的头发,娜尔姬露出狡猾笑容。
「话說回来,雷顿啊你是不是忘记我是女生了?」
「咦?」
雷冯还沒低语露出不解神情,就想起自己将手放在娜尔姬胸部上的事。
「的确,我承认自己胸部不大的事实,但是你沒有任何感觉让身为女性的我有点」
「啊,不沒有那回事!那只是因为身体擅自配合做出了动作」
雷冯对著以怀恨眼神瞪著他的娜尔姬慌张地辩解著。这麼一說不能好好享受手中若有似无的软绵绵触感好像有些可惜,不不不!怎麼可以想这种事情啊
娜尔姬对著那副樣子忽然露出笑脸。
「开玩笑的,我知道啦。」
「真真过分」
「哎,可是既然摸到女性的胸部,也要付出相对的代价。这是身为男人的礼仪。」
「这是真的吗?」
「沒错。哎,话說回来,我也不想这麼简单就让別人摸」
娜尔姬边讲边环视体育馆。
雷冯也追著她的视線。
现在是武藝科专属的格斗技课程。到处都是与雷冯他们相同的一年级生被踢或被打倒在地上,体育馆中充满巨响。担任练习对手的是三年级学生。一年级生果然还是很难跟三年级学生对打,现场几乎沒有一年级生胜利的姿态。
虽是一年级卻是小队成员的雷冯,因为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不敢与其对招,便与娜尔姬一组互相练习。
「雷顿的队长大人是不是有什麼问题?」
两人的视線前方是妮娜。妮娜以两名一年级生为对手,面对果敢进攻的两名一年级生,妮娜冷靜的应对著。
「看起来是这樣吗?」
「是的。该怎麼讲呢,有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果然沒错。」
雷冯也这樣觉得。
「你有什麼想法吗?」
「只有最近比赛那件事而已。」
「啊啊输掉比赛的确打擊很大。」
几乎所有小队队长都是四年级以上的高年级生,在那些人之中妮娜仍是被归类在低年级的三年级学生。低年级生之所以被允许以队长身分成立新的小队,全是因为妮娜实力出类拔萃之故,然而她並非只是想成为队长才成立小队。
妮娜想以自己的力量打破洁尔妮现在的僵局。
換言之,她想在下次武藝大会中亲手取得胜利。
所以上次输掉比赛的事,对妮娜造成了打擊吧
「嗯」
虽然雷冯是这麼想的
「怎麼了?有什麼不对吗?」
「不,我是这樣认为啦」
但他也觉得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虽然无法明确說出原因,但雷冯卻隐約感到事情並不只是如此简单。
那只是一种內心觉得介意的暧昧感觉,不过他怎麼想也不认为会是输掉比赛这麼单纯的理由而已。
「喂,那边的人,认真一点练习!」
「啊,对不起!」
雷冯反射性的道歉,在那裡的是三年级学生。
有三个人。
而且那三人背后,有数名一年级生像是围观似的站著。
一年级生们以好奇目光看著雷冯。
那三年级学生则是
「请问有何指教?」
「那边就是第十七小队的王牌小子吧。」
连一眼都不看向提出质问的娜尔姬,对方以挑衅的眼神望著雷冯。
「嗯」
一边消极回应,雷冯记得他们的这种态度。
「有事找我是三个人吗?」
「唔」
带有恶意与挑衅的轻视态度以及隐藏在其中的嫉妒。
夹杂在四周空气中的负面情感,对雷冯而言真的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在古连丹成为天剑继承者之前,还有之后都是一樣。
对年少者的侮辱,觉得能夠获胜的轻视心态再来则是被乳臭未干的小孩超越时,所產生的嫉妒心理。
「我是无所谓啦。」
「雷顿?」
娜尔姬虽然发出惊讶的询问,但她马上察觉到某事般的跟雷冯拉开了距离。
「你沒有拿剑,可以吗?」
三人之中的一人发出痉挛般的笑声。
「沒关系。现在是格斗技课程,沒有拿剑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很自负嘛!」
「並不是自负,再怎麼讲这只不过是课程罢了。」
「这不就是自负吗?」
想维持绅士态度到底的他,差不多也到极限了。
雷冯感觉到言语跟感情在自己体內的距离不断拉大。
他只是淡淡地给了一个机械式的回应。
虽然以言辞随意敷衍,试图蒙混过关,但雷冯不觉得之后的情況会有所好转。
既然如此,自己只能接受了吧。
可是就算接受对方的挑衅,雷冯也不认为之后的状況会变好。
「我沒有自负,这是事实。」
就算这樣他仍是开口回应。
「我明白了。」
判断恶意已转化为怒气的围观人群们,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传入雷冯耳中。他们默默凝视著三名三年级生分別移向雷冯正面以及左右两侧。
雷冯连架势都沒摆,只是倒退一步移动至能将三人完全纳入视野的位置。
「那麼」
当正面那位从刚才就一直讲著话的三年级学生如此低语之际,左右两旁的两人已经冲到了雷冯的身边。
「要上啰!」
他们俩以內力系活刭強化**,留下直立状态的残像接近至极近距离,两人朝雷冯使出拳头与踢擊。
宛如子弹般刺出的拳与有如大鎌刀般橫扫空气的踢擊,並沒有命中雷冯。拳头与踢擊只是穿破了虛无大气雷冯的身影也是残像。
「啧!」
三人寻找著雷冯的身影。
雷冯在空中。
高高跃起地雷冯回转的身躯,他同时踢向张设在体育馆天花板的钢筋,接著急速飞降。
在放置缓冲垫的地板上发出沉重冲擊声响,雷冯已经出现在三年级学生的正前方了。
「什麼!」
他们那惊讶表情近在咫尺。雷冯伸直缓和著地冲擊的膝盖站了起来。
「呜!」
以流畅地动作的其中一项,将拳头埋进三年级学生的心窝处。
他完全不管瘫软的学生,雷冯绕过正在倒下的三年级学生与剩下的两个人面对面。
那两人因雷冯的著地声而转过头,然后看到同伴倒下去而吃惊地睜大了眼。
雷冯果然还是沒摆出架势。他看都不看那个倒下去的三年级生,有如要将剩下两人纳入视野一角似地悠然而立。
极近距离中,倒下去的三年级学生在地板上发出了单调的声响。
在那个瞬间,雷冯消失了。
他只是看起来像消失而已。实际上,剩下的那两人根本追不上雷冯的动作。
连残影都沒有留下,雷冯以被微风拂动的靜谧,瞬速移动至两人的极近距离,然后依序将拳埋入他们的心窝。
「咳啊!」
「呜!」
在吐出短促气息后,两人倒下了。
一年级学生们的欢呼声沸腾而出。
雷冯呼出一口气,和缓面无表情的脸孔。
「我觉得那樣做不太好。」
「咦?」
今天的午餐也是梅珍準备的便当。
一边感激地吃著便当,就在米菲一个人拚命讲话的时候,娜尔姬的话穴了进来。
因为只有早上有课,所以四人稍微出远门,他们来到了邻近一般教养科高年级生宿舍的餐厅。
这间餐厅有露天广场,並且朝著养殖科所使用的淡水湖延伸。
因为有最低消费之故而点的果汁排列在桌上,四人各自从摆放在中间的野餐篮裡取用梅珍亲手做的料理。
一边眺望覆盖整面视野的湖色风光,一边用餐,这樣的感觉十分新鲜。湖的远端有一整片果树园,再过去一些还有农业科的农田延伸开来。这裡沒有高耸的建筑物,天空有如与树木融合为一体了。
「我是說,你在体育课时对三年级生的态度。」
「啊」
「咦?沒差吧?」
消息灵通的米菲在雷冯他们把这件事讲出来前,就已经知道体育馆中发生的事了。就在她跟梅珍讲解来龙去脈时,娜尔姬說出了这樣的话。
「因为不管怎麼想,他们都是嫉妒嘛。」
「那樣讲是沒错。我並不是說因为他们是学长,所以要故意要输给他们。只是我觉得有必要替对方留点面子。」
因为来的时候是过了用餐时间,所以餐厅的人並不多。娜尔姬讲话时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嗯~~?举例来說的话呢?」
「例如不要同时对付三人,而是一个一个单挑之类的做法。」
「这樣吗?」
可是自己不就是一个一个与那些学长们分出胜负了吗?
「咦~~他们不会接受这种事的啦,因为对方不是小队成员吧?」
娜尔姬对米菲的话点了点头。
「或许他们不会接受吧。不过比起一囗气收拾掉三个人,还是让对方主动提出要求比较好。以那种方式決定输赢的话,雷顿还比较像坏人。」
「啊」
被这麼一讲,或许真是如此也不一定。
「雷顿也许不在乎旁人的批评,但身边的朋友卻多少会感到困扰。」
說罢,娜尔姬看向梅珍。
「我我不会在乎喔。」
梅珍慌张的挥著手。
「嗯,对不起。我沒想过这件事。」
「哎,虽然这种說法很严厉,但我只是不喜欢別人讲自己朋友的坏话。」
「嗯,谢谢妳。」
雷冯率直的对娜尔姬点头道谢。
「算了啦。雷顿又沒有错,所以也沒必要那麼介意吧?」
「沒错。雷顿不需要介意。」
「谢谢。」
雷冯道了谢,梅珍满脸通红的垂下了头。
不过自己的那种态度确实有问题吧。正如娜尔姬所言,雷冯就算与人树敌也无所谓甚至可以說他对那种事根本毫无兴趣。雷冯只是想立刻解決发生在眼前的小小麻烦罢了,至於事后会有什麼后果,他完全不晓得。
雷冯觉得自己就是这种态度。
为什麼会用这种态度呢?
这种事毋须询问,也用不著烦恼。
因为问题会沒完沒了。
在古连丹得到天剑继承者的地位前,雷冯遭遇过一大堆掺有那种嫉妒与侮蔑的比试。
对自己提出挑战。
因为自己是小孩而被侮辱。
认真的一一面对所有反应,这也太过愚蠢了,而且打从最初雷冯甚至不知道娜尔姬口中的那种应对方式。虽然觉得在多少有些成长的时候,採取能稍微避开爭端的态度也不错
到头来自己还是体悟到,孩童时代总是用拳头解決一切的方法比较省事。
现在的雷冯已经会反射性地有那种感觉。
到目前为止,他对於这种态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因为他不晓得周遭的人会有什麼想法,而且也觉得孤儿院的大家都对自己很強的事实感到高兴。
光是这樣就夠了。
可是正因为如此
「說到这裡啊」
米菲话锋一转,让雷冯停止了思考。
「今天来这裡又是为了什麼呢?不,虽然我也打算找个一天要来这裡啦」
今天說要来这裡的人是娜尔姬。养殖科旁的餐厅在女学生之中很有人气最初告诉大家这项情报的人理所当然是米菲,而雷冯也听她說过总有一天要来这裡的话。
但是雷冯也对娜尔姬今天突然說出这种要求,而感到有些古怪。
因为平常說出这种事的人必定是米菲。
「呃,其实啊」
正好吹过的风儿扬起了红色秀发,娜尔姬难以啟齿地撩了撩头发。
「我有一件事想拜託雷顿。」
「特地来这裡?」
面对米菲的发问,娜尔姬果然还是支吾地回答道:
「嗯,不过也不是非得来这裡不可就是了。如果雷顿答应的话,我就可以直接把那件事提出来讲啦。」
「会很累吗?」
「有时很累,有时也很閒。有辛苦的时候,也有完全不辛苦的时候。但是肯定只有时间是会被佔用掉的。」
「简直像是谜语嘛。」
「說得也是,这樣一点也不像我呢。」
說完娜尔姬靜靜叹了口气。
「难道是帮忙娜姬打工吗?」
梅珍开了口。娜尔姬脸上流露出苦笑。
「嗯,沒错。」
帮忙娜尔姬打工,也就是帮忙都市警局的工作。
「我吗?」
意想不到的话题走向让雷冯对娜尔姬提出确认。
「我並不是要把你从小队中挖过来,才刚入队的我不可能有那种权限。只是武藝科似乎有提供给都市警察临时动员的名额。我也是加入后才知道的,那个临时动员名额现在似乎还有缺人。」
「要叫我加入吗?」
「嗯因为我与雷顿认识的事,被上司知道了。他要我跟你讲看看,一年级就成为小队队员果然引人注目呢。」
「可是我也要做清扫机轮部门的工作」
「我当然晓得,所以我不会勉強你的。既然被称为临时动员,就表示不知道什麼时候才会被叫过去,而且薪水也沒好到那种程度。我明白拜託生活已经很不规律的你做这种事很沒有道理,但是」
看到娜尔姬困扰地扭曲著表情,让雷冯感觉到裡面一定另有隐情。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如果沒有雷冯参与的话說不定她会感到困扰。
或许不是这麼一回事。
只是雷冯知道如果不答应娜尔姬,根本听不到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脈。
「我知道了,我做。」
如此答覆后,露出最惊讶表情的人是娜尔姬。
「可以吗?」
「嗯,娜尔姬当然还有另外两位妳们都对我很好。只要有我能做到的事,我都在所不辞。」
「不到了这个地步我再这樣讲似乎也有点奇怪,不过你可以考虑个两、三天再回答我也不迟啊。」
「沒关系啦。打扫机轮部门的工作还有小队训练,我想只要对方了解应该就沒问题。」
「这我会想办法的,毕竟是我有求於你。」
「嗯。那麼这件事就說到这裡。」
雷冯对著仍然感到內疚的娜尔姬拍拍手掌结束了话题。
*
想不到,居然会在当天就被要求出动。
「抱歉!」
「沒关系啦。」
雷冯对身边感到愧疚的娜尔姬报以苦笑。
两人在位於都市外围的住宿设施那一侧的大楼上方,俯视著地面。
娜尔姬在都市警局的上司是养殖科的五年级学生,名字叫做佛梅德.卡连。身材虽然矮小卻拥有结实体格的他,在雷冯被带到的研究室中神经质地检视著水质。
「啊,是你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雷冯觉得他的脸看起来虽然难以亲近,但实际上骨子裡卻沒麼难相处。他以如同木工或是铁匠般的粗大手腕慎重的将燒瓶放回桌面的姿势,看起来甚至有些亲切。
「虽然有点快,不过我想借用你的力量。」
「是的。」
瞬间在脑海中浮现的困惑,並沒有出现在他的脸上。雷冯心想,娜尔姬无法隐瞒的难处就是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