椟者,匣也;柙者,笼也。椟柙谷的前半段像个石匣子,后半段则是一眼望不穿也望不尽的石林,像猛兽的牢笼。
选中此处战场时,萧广仁说“椟”能藏兵十万,扁舟子说“柙”能困敌百万。巧的是,在此布防的人族修士恰是十万,来攻此谷的妖族也正好百万。
南无乡担心这里的局势,只与龙天略作交代,就赶到此处。按计划,如果他在夹澜关失败,这里会被放弃,如果得胜,则要不计代价的在此处争取最大战果。
他来时,人族的伤亡已经近半,视为倚仗的战舟与战车也损毁大半。石匣子完全被妖族占领,石林也被夺去了三分之一。
修士们出战,退下,再出战,再退下,又出战,死伤惨重,且幸存的也都疲惫不堪了。相比之下,妖族的损失虽然也不少,但还保留有几十万没有投入战场的凶兽大军,甚至还有二十多个在后面观战的妖王。
倒不是他们乐意观战,或者稳操胜券,实在是地势让他们不得不如此。
这片石林十分浓密,人族在石林间布下许多隔断型的禁制,将石林分成许多网格。又在网格中分别布下了禁空、幻术、陷地、烈焰等不同禁制。
这让妖族占领石匣子后,无法展开妖阵对石林发动攻势,有三分之二的妖兽都堆在石匣子里,只能等前面的妖兽战死后,踩着同伴的尸体上来。
染血的旌旗,坠落的战舟,残破的肢体,成河的鲜血,嘶哑的喊杀声,以及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样样昭示着此战的惨烈。
战场上还保留着一些妖兽残缺不全的尸体,这是两族之战中少有的景象。在历次对战中,妖兽所过之处,连块骨头也留下不。可这一次,妖兽们都吃饱了,只挑好吃的部位吃了,余下的就乱洒一地。倒是人族的尸体,还是一副儿也看不见。
阵线犬牙交错,人族明显处于下风,却丝毫没有散乱的迹象。夹澜关的大胜早已传开,这里的修士受到鼓舞,坚信会有援兵赶来。
纵观整个局面,最显眼的是笼罩在战场上方的一个战团。
一团青光与一团白光时分时合,偶尔还会一个将另一个包裹进去。一道剑光自青光中斩出,上动九霄,下临九地,与白光中的一龙一凤斗得天昏地暗。
这个战团里只有四位先天,扁舟子使出领域,萧广仁挥洒剑光,两人联手应对羽皇与二十五皇子,看似游刃自如,实际上也是苦苦支撑。
羽皇的空间神通出神入化,且同样有灵宝护身,再配合领域使出,简直天衣无缝。那二十五皇子的原身已经修行的如同真龙,一举一动都能引动风雷,手上一柄白杆三股叉,竟能抵住钧天剑的锋芒。
萧广仁只好把这件最擅长攻击的利器,当做一件护身法器来用。要不是对面的二人对此剑多少还有些忌惮,一直不敢分头行事的话,他们甚至连牵制对方也做不到。
可即便在他们的牵制下,二十五皇子还是会不时丢一个法术下去。有时是一线金光,有时是一线白光。金光落时,往往就会有一艘人族战舟跌落,这是雷霆;白光落时,就会在地上刮起一场飓风,必给人族造成不小的伤亡。
也好在守在此处的是天师府、应天书院与松香书院三个大宗,修士都是训练有素之辈。三宗家底也丰厚,足足准备了各样战舟上千艘,战车也有五六百艘,不然能不能撑到此刻还是未知数。
当然,也多亏了三宗高手的奋勇拼杀。
应天书院与松山书院同属儒门,功法有相通之处,配合得无比巧妙。文松龄笔画丹青,一方宫阙稳住一大块阵脚,独斗两个羽族的妖王而游刃有余。
宴如书手持书卷,幻化出一排栅栏,上面符文闪烁,挡住了不知多少妖兽的冲击。
黄真提着一口宝剑,始终守在宴如书左右,一心一意的应付着虎、鹿、羊三位妖王,防止他们袭扰阵势。
李精微更胜往昔,将晴空、长愁两口宝剑变化成两只环身飞舞的仙鹤,真如谪仙人之姿,同时力战一兕二羽,三位妖王而不落下风。
这四人就像三根钉子,死死钉住了阵线。
与李精微并列应天五常的四位修士也都各有神通,连同松香书院的高手,在这三根钉子周围,周旋着多出己方大半的妖王。
他们自有默契,斗法时总是意在护身,而不是斩杀妖王,只将交战的范围尽力扩张到最大。
在他们的战场内,没有什么妖兵妖将胆敢靠近,偶尔有慌不择路的妖兽闯进来,便会被斗法的余波荡成齑粉。
如此一来,他们的战团反而成了最佳的防线。就是在他们的苦撑之下,人族虽在劣势,却总能化险为夷。
相较之下,天师府的高手没有儒门两家的多,可五雷天心诀对妖族的克制却显现出来。
九字辈的以汪九雷为首,太字辈的以陈太生为首,一字辈的以栾一萍为首,他们在战车的配合下往来冲击。
手起时雷霆自手中起,剑落时雷霆从天上落,所到之处妖兽退避,妖兵踌躇,妖将不敢撄其锋,妖王也要两个聚在一处才肯围攻一个。
如果说儒门高手稳住了阵线的话,那天师府的高手则不断在阵线上穿梭,收割着妖修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