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的时候,南无乡换了身新的道袍,伴着初升的曦光来到灵天寺,见苦慈已在寺前等候。
苦慈引他入了禅房,连疗伤用的法器也摆好了,是一百零八根盘龙针。却是幕主回到中元城后,给苦慈传的消息。
此针就如郎中用的银针,一般长短,下半截是银色的,上半截刻有金龙,条条眼光,鳞甲鲜明,栩栩如生。有的紧抱银针,埋头酣睡,有的探头探脑,眼珠乱转,姿态各不相同。
南无乡取出龙天来,苦慈巡察他周天穴窍,用针助他锁住真元。龙天的状况果然好了不少,可苦慈却还直摇头。南无乡问是什么情况,他道:
“他的伤势处理的不错,灵天寺也有治他的丹药。可他的后天之伤,牵动了先天之伤,纵然保住性命,根基也只能保住一半儿,日后难有进步的余地。”
南无乡还未说话,金道人已经急了,暗与他道:“南小子,你我约定好的,要是不能保住他的修为,造化功的外卷可不能给你。”
无乡同样着急,问道:“何为先天之伤?”
“是他的根本弱,可能是在胎中时,母体受过损伤,导致他先天不足,也可能是孵化的环境里龙气不足,致使他先天体弱。先天气弱,可以后天气补,可是他修行的法诀实在霸道,将先天气与后天气都用到了极致,以至伤势一发,便无半点儿缓冲的余地。我能治他的后天之伤,却不能补他的先天之气。”苦慈解释说。
南无乡细想,苦慈说的可不准么?龙天未孵化时,其母就被他和几个后天高手联手杀了,既然没有母蛟在侧,自然龙气不足。他又想到这先天不足之症,在蓝涅身上也有,便道:“我遇过类似的症状,是用淬骨丹医的,对他有用么?”
“淬骨丹能补后天之气,对他也有用,但要根治此伤,非补先天气不可。”
无乡又道:”我曾得过一粒先天之精,虽然用了,可此物既有一粒,就可能有第二粒。先天之精,能补先天之气么?”
“道友会太初神眸,能见一人之生死。却不知人之一生,何以为始,何以为终?”苦慈反问。
“离开母体为始,断气为终。”南无乡答。这是修真界的共识,修行修的就是这口气。因人在胎中之时,天赋已经具备,遂将这个阶段称为先天。却要在离开母体之后,才能有所发展,便将这个阶段称作后天。打开天门之人,气息与天地相连,其况与在胎中之时,与母体一同呼吸相似。道家称作复归婴儿,也就是先天了。
“先天之精奇妙无比,但能不能治愈此症,老衲也不知道。只知道这种症状有治好的先例,是用父精母血为药引的。他的伤势于当下爆发,已是幸事,若再晚些,修为再精进几分,将先天气与后天气都用干了,到时连性命也留不下。”
南无乡想起参天功要经风、火、雷才能修成,化龙诀必也如此,若是先天不足,后天又不充分,的确大有在突破瓶颈时丢了性命的可能,对苦慈之言越加认可。
金道人听了便问南无乡,可能找到龙天的生身父母。他如何找得到?其父亲是谁,南无乡从未见过,母亲倒知道,却已经死了。虽然没有线索,但还是想起些往事。
想了想后,把鱼小莲和红儿从七窍塔中唤了出来。红儿把塔中的妖修吃了不少,兴致颇高。鱼小莲一直着急龙天的伤势,心乱如麻。出来见龙天的气息平稳不少,放心了些。就是看他密密麻麻的扎着一身针,觉得恐怖。
南无乡把七窍塔留给鱼小莲,带上红儿,请苦慈出了禅房,祭出霁月舟来,往凉河口的方向去了。路上,他问道:
“大师说要用父精母血才能医治龙天的伤,可我不知他父亲是谁,其母也已亡故。但我知道在他出身之处,埋着用他母亲遗骨炼成的丹药。这种丹药,能治他的不足之症么?”
“数量足够的话是可以的,不过这样的情况,最好去柳家讨些淬骨丹来,配合我寺的易筋丹一同服用。”苦慈说。
“若是此丹好用,大师务必替我瞒住,随便推说是什么秘制的灵丹都好。”南无乡又说。
苦慈也是人精,自然知道南无乡能找到这些丹药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应了此事。却见南无乡似乎还有话要问,又不太想开口的样子。以为还是龙天的事,便问:“道友还有事情交代么?”
南无乡犹豫道:“我在贵宝寺抄过几年佛经,长老须菩提问世尊:‘如何降伏其心?’佛门中有降服心魔之法么?”
苦慈闻言一怔,想了想后伸出手来道:“佛法无边,自有掌中佛界一门,能指掌五行,镇压心魔。能修成掌中佛界,自不受心魔骚扰。”
南无乡闻言欣喜,若掌中佛界有降服心魔之能,他的事情就可以请弘趾相助了。便又问道:“佛门中,有记载过心魔脱离原身、元神,自己修成肉身的先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