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很长,也许,长到可以讲述完人的一生。.WenXue
大概那些往事在心中积了太久,伤口被硬生生的捂起来,密密盖住,不见光,不见风,里面积成了毒疮。
现在拿一把刀划开,让脓血流出来,也许很疼。
可是,总归,也许有些好处。
如果不是这样,巫真就不会说了。
元宝听得很入神,极少打岔。
随着巫真的述说,我试图在脑海中凭自己的想象,还原出前生的一幕幕画面来。
可是,我不明白——
实在不明白。
巫真的述说中,前生的我,完美无瑕。美貌,聪慧,还有一副热心肠……
可是师公告诉我的,巫宁,或者说是巫姬这个人,完完全全是恶人,罪大恶极。
到底谁说的对?
一个人说的我象仙子般,另一个却将我形容成罗刹恶鬼。
到底哪一个才是我?
“我们住在山谷里,师傅早年很有名,后来退隐了。百元老人这字号并非他年轻时的字号,是师娘过世后师傅才以字为号,他曾经也是那样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只可惜人站得太高,却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他退隐之后,以为可以远离是非恩怨。可是,人只要活着,又怎么躲得开纷扰?”
“您师傅,也过世了吧?”
“……他和巫宁是同一年去世的。也许他是太伤心了……”
我明明不知道,不记得,不认识她说的百元老人,可是突然间心头剧痛,眼睛不受控制一下子就淌了出来。
生离,死别,哪一样更加残酷?
也许前一样象是毒药,入口绵,药效长远。后一样……就象一把刀,猛然cha进你的心口,痛得喘不过气来。
“我们住在山里,延绵数百里,除了我们那个庄子再没有人家。夏天的时候我和她卷起裤管去溪边捉鱼,她总是心软,把捉到的鱼又放回去,最后带回家几只小螃蟹和虾。天热,我们不肯睡屋里,趁别人睡了偷偷扯着席子睡到外头树下。隔着树叶,能看见天上的月亮,那么远,那么亮。点的香烧尽了,蚊虫把人叮得睡不着,我们起来噼噼啪啪打蚊子……打得一手血,还粘在脸上了,晚上黑就没注意,早上起来都被枕边的人吓一跳……”
明明说着很有意思的事,可是听起来让人觉得那么惆怅。
年少的一切只存于她的记忆中。
“十五岁那年,巫宁和我,一起下山。师傅本来不愿意让我们去给他的老朋友送信,但是巫宁说他,‘爹,你总不能把我们留在山上一辈子,我们将来难道就不要嫁人了吗?’师傅没有办法,只好让我们去了。我们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月,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还险些上了拐子的当被骗去卖了,不过等我们识破了那拐子的真面目,倒换成我们把他整治得死去活来的……后来我们没杀他,不过把他卖啦,巫宁还笑嘻嘻的说,卖人者,人恒卖之,那拐子脸上的表情啊,可真是比杀了他还难看……”
“后来我们到了沅陵涂家庄……”
“沅陵?”元宝忍不住问:“就是,就是现在那个沅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