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昌绪越听越奇,暗道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怪不得吴大师赏识,吴夫子却是哈哈大笑,“说的全中,这青绿山水画本是古时使用浓重的矿物颜料的石青和石绿为主,表现山石树木的苍翠而得名,始于唐氏李思训,登峰于北宋的王希孟,今日虽然不能得见真迹,只不过能和小兄弟畅谈一番,也算是快慰。”
他说的倒是不错,国画大师吴夫子对于这些赝品本来都是不屑一顾,全仗林逸飞在此,有个交谈的对象,这才兴致颇高,不然对着金昌绪论画,不免有些对牛弹琴,问道于盲的感觉,伸手又展开一幅画卷,向林逸飞指指点点起来。
金昌绪收集的虽然都是赝品,临摹的对象却多是古今的名作,什么九成宫执扇图,出水芙蓉图,百美图等等,不一而足,吴夫子倒是每张都识得,逐一的点评几句,有时候兴致所来,还提笔写上几个字,金昌绪早就蓄谋已久,笔墨伺候,他知道这些赝品不算值钱,可是一题上吴大师的墨宝,那可是身价倍增的。
林逸飞虽然多数画不识得,却难得点评几句,偏偏中肯之极,吴夫子听了更是心中大喜,实在比三百杯还要畅快,偶尔还要林逸飞和字填词助兴,林逸飞到不推托,提笔就写,倒让金昌绪暗自摇头,只不过吴夫子字体圆滑老辣,如同老酒,越品越香,林逸飞题字却是遒劲有力,好似烈酒,火辣辣的让人振奋。
吴夫子万没有想到林逸飞除了绘画,字体也是如此刚劲不羁,更是见猎心喜,早就忘记了时辰,和林逸飞磋磨个不停。只觉得来到江源市,今天才是真正的赏心悦目,快意平生。
二人字体截然不同,放在一起倒是观感甚佳,金昌绪却只是想着怎么把林逸飞写的用小刀抠去,转念一想,这小子既然能得到吴夫子赏识,说不定也有出头的一天,这么说他写的也不着急挖区,留着就和潜力股一样,说不定有发飙的一天。
金昌绪大略点点,经过吴夫子题字的足有六,七幅之多,写词应景地也有两三幅,什么临江仙,清平乐,水龙吟的不一而足,虽然不甚了然,却也知道是这一幅字出去,那就是十顿饭都出来了,正在盘算上哪里请吴夫子吃上一顿,突然店门一响,扭头望去,不由微微变了下脸色。
“走,走。”金昌绪快走了几步,低声呵斥道。
“金老板,昨天我和你说的事情?”来人是个中年人,只是衣衫陈旧,一套西装不知道是不是十年前买的,软塌塌的垂下来,更显得来人落魄,里面的衬衣洗地虽然干净,只不过领口已有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一双皮鞋边上稍有些开线,样式陈旧,反正全身衣物都似十年前的二手铺中买来的,尽显落魄清贫,手上还拿着一卷画,画纸陈旧,颇有些年头。
“没有啥说地,就是五百块,愿卖不卖,不卖你就找别家!”金昌绪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吴夫子还在和林逸飞一起,并肩赏画,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致,吴夫子如果放下笔来,那可是巨大的损失。
“金老板,你就行行好,五百块实在太少。”那个中年人忍不住哀求道,就像杨白劳哀求黄世仁一样,差点跪了下来,“你就再添点,我求求你了。”
金昌绪这个时候表现的倒和黄世仁并无二样,冷酷无情,“杨先生,你也知道,我是打开门做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如果不愿意卖,大可去别的地方,我也不能强迫你,如果卖画的都是像你这样,你叫我加价,他叫我加价,那我这铺子也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杨先生却不放弃最后努力,“金老板,你知道我儿子可怜,正在等钱做手术,就麻烦你发发善心,全当是施舍,我日后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金昌绪叹息一声,“那就五百五,再也不能加的。”
“五百五?”杨先生脸上满是失望,“那又怎么够。”
金昌绪脸色一扳,心道你以为我这里是慈善堂吗,“昌绪,什么事?”吴夫子已经放下了毛笔,走到了二人的身边,金昌绪暗自着恼,心想这个人坏了自己地好事,可是大师在前,不能不表现的慈善一些,“吴大师,事情是这样的,这位杨先生想卖一幅画,他开了五千的高价,吴大师,你也知道,我是小本经营,当然要看看货,可是一看之下,只是个民国之后不出名地一个人画的,年代不过几十年,画的内容又是云山雾罩,我看不明白,你知道这种画如果落在我手,估计五十块都卖不出去,可是看他儿子有病可怜,急需钱来医治,这就花五百块,只是他有不肯,你说我该怎么办?”
杨先生满脸的愧色,就想转身离去,吴夫子已经摆手道:“画的什么,我来看看。”
金昌绪苦笑道:“好像是两对交兵地战士,我也不太清楚。”
杨先生回头望了吴夫子一眼,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是看热闹还是诚心想要把画买下来,只不过还是把手中的那卷画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