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朱由检已是气得面色绯红,将球棍一丢,指着他道:“你!你好生大胆!”
雷昊也是满头大汗,他乖觉,先单膝跪了下去,道:“殿下息怒。”转过来一拉江桢,“还不给殿下请罪?”
江桢实在莫名其妙,但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下头,半跪下来,“殿下恕罪!小臣鲁莽,小臣愚昧。”
小太监已是一溜小跑过来,递上一根皮鞭。他毛毛躁躁,半路还跌了一跤,但谁都不敢笑,池边侍卫们也不知这是怎么着,有人便挨到睡睡身边,问道:“这要怎么是好?可要报给四爷知道?”
睡睡也烦恼:“还是我去跑一趟吧。”正悄悄准备溜走,却见信王府中那小太监站在他身后,阴恻恻的道:“睡睡哥哥这要是往哪儿去呢?”
睡睡赔笑:“小安,你可是问的稀奇。这里又用不着我伺候,我自然是要去找我家主子。”
小太监摇手道:“可别去。”朝信王方向微微一抬下巴,“你看我们殿下这架势,要是不发作出来,只怕你家主子来了,也是压不住。”
睡睡笑问:“安柳柳,殿下怎么忽然发作起江守备来了?”
安柳柳又摇头,“殿下本来很是兴冲冲的过来了,来了先去见了你家主子,然后出来就满不高兴了。也不知你家主子都跟殿下说了些什么,吓得咱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只见信王提了鞭子,劈头盖脸的打将下来。江桢心里冒火,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忍了,护住头脸重要部位,只用肩背承受。
如此堪堪受了十多鞭,信王方住了手。鞭子往冰面上一丢,骂道:“人须得知足,要知道自己是甚么东西,切切不要存有甚么非分之想。”
这下就连雷昊也觉出不对来。
江桢不住冷汗:莫不是……
却听有年轻男孩声音响起来:“信王殿下怎地如此着恼?”
江桢不敢抬头去看,只听信王带着笑意问道:“八郎何时回来的?怎么没听七姐姐提起?”
※※※※
尽管受了折辱,主人家的饭还是要去吃的。好在天寒,穿的衣物够多,信王也实在没甚么气力,并不曾打出伤痕来。
雷昊眼神有些复杂,悄悄道:“看上去,殿下似乎是有所指。喂,你到底做了甚么惹到他?”
江桢苦笑:“我也不明白呢。”心里却隐约觉着,是除夕夜的梅枝事发了。
宴席上,依次分宾主尊卑坐了。信王当然是坐在主人旁边,琦琛仍是穿了男装出来,一名俊美小道童坐她右手边上,二人面容相似,状态亲昵,显然便是八郎了。
江桢、雷昊坐了下首,信王看也不看他二人,脸上满是笑意,全不似刚发作过人的样子。琦琛已是得了下人通报,知信王发了好大火,当众给江桢没脸。江桢心里有鬼,倒是不住拿眼梭巡来去,颇觉心浮气躁。
八郎不过才十三、四岁年纪,生了好一张秀丽面孔,做道童打扮就已经美得使人移不开眼睛,若是换上女装,怕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性别的吧……四郎虽说也算俊美,跟弟弟一比,还是差得远了。
琦琛十分疼爱八郎,一桌儿堆得全都是八郎爱吃的食物。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很爱吃这味糟鹌鹑,知道你要来,我早早就命人做好了等着你。”
又有茄丁、胡椒牛柳、鸽子汤等,八郎并不多话,只低头吃饭。
因席上气氛古怪,这顿酒席可算是吃得相当马虎。主人家既没有意思照顾客人的情绪,客人又十分鬼祟,巴不得这场煎熬早点结束。饭毕,琦琛便着人送雷昊、江桢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