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宇走到墙边,伸手取过白毛巾,匆匆地擦了身子,在腰里裹了条宽大的浴巾,推门走了出来,从柳媚儿手中接过手机,看了下未接来电,确实是方如海打来的,他忙进了书房,随手带上房门,拉过皮椅坐下,将电话回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王思宇笑着道:老师,您好,我刚刚在洗澡,没有接到您打来的电话。
方如海在电话那头笑了,语气和蔼地道:小宇啊,是一个人吗?这么晚打来电话,没有打扰你吧?
王思宇呵呵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语气恭敬地道:哪里,老师,无论您什么时间打电话过来,都不会打扰到我,前段时间工作太忙,一直没有给您打电话,实在是过意不去,还请您谅解。
顿了顿,他又关切地问道:老师,您现在的身体还好吧?
方如海大度地一笑,摆手道:还好,小宇啊,你现在是关键时期,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就好,我现在一切都好,不必惦念。
王思宇站起身来,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那是最好不过了,老师,您应该多运动运动,常爬爬山,旅旅游,那样对身体有好处。
方如海喝了一口茶,摇头道:胖人都懒,我现在下趟楼都要出一身虚汗,不过最近每周都去灵隐寺听禅,也算是锻炼身体了。
王思宇暗自叹了口气,江南省的寺院林立,高僧云集,倒是合了方如海的心意了,只是这样长期下去,只怕他的心境会渐渐发生变化,变得更加消沉,王思宇皱了皱眉,就轻声规劝道:老师,您还是应该多听戏曲,多参加些社交活动,可千万别和那些和尚接触多了,免得受到影响。
方如海呵呵一笑,摸了摸头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怎么,你小子是怕我会厌世出家?
王思宇讪讪地笑着,摇头道: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如海叹了口气,把玩着手中精致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笑着道:放心吧,我是不会避世出家的,一个人要做不到六根清净,即便是身在寺庙,也还是红尘中人,算不上真正的出家人。
王思宇点了点头,用手指摩挲着书页,笑着道:老师说的对,很多人是为了求解脱,才去出家,殊不知那正是看不开的表现,如果真能看得开,何必去出家呢。
方如海微微一笑,呷了一口茶水,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语气和缓地道:小宇,最近工作上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点头道:还好,前段时间不太如意,现在已经把问题解决了。
方如海&lsqo;嗯&rsqo;了一声,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在一阵吱呀声中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笑着道:你现在的文凭还是大本吗?
王思宇笑着说:不是,前段时间,已经把硕士研究生的文凭拿到手了。
方如海笑了笑,摇头道:还不够,再往上去,对学历的要求很严格,要抽时间读博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和华西省社科院那边打个招呼,他们那里有在读博士班,你可以去学经济学,要是工作太忙,可以派秘书去听课,每月也就上几节课。
王思宇心中一暖,轻声笑道:多谢老师的提醒,是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方如海点燃一根烟,皱眉吸了一口,慢吞吞地道:不必客气了,于佑宇县长。
王思宇的呼吸为之一滞,下意识地搔了搔后脑勺,神色尴尬地道:老师,您已经知道了?
方如海冷笑一声,没好气地道:臭小子,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连我都被蒙在鼓里,要不是你二叔打来电话,只怕我现在还不知道。
王思宇拿手轻轻翻.弄着书页,沉默半晌,才轻声解释道:老师,我不是在故意隐瞒您,只是原本不准备接受那个家庭,可现在情况出了些变化。
方如海叹了口气,语气舒缓下来,沉吟道:小宇,你以前的事情,我已经隐约知道了一些,怪不得你母亲在世上立下规矩,不准你到京城里读书,原来竟有这样的缘故。
王思宇没有吭声,目光变得有些忧郁,过了许久,才悠悠道:老师,在我的心目中,您的分量要远比于家人重要。
方如海哑然失笑,摩挲着头发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血浓于水,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然了,隔阂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还需要些时间。
王思宇&lsqo;嗯&rsqo;了一声,叹息道:老师,我会尝试和他们接触,但前提是他们没有抱有别的目的,对这样的家庭,我没有太多的信任感。
方如海沉默了一会,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地道:小宇啊,下午你二叔在京城见过于老了,也和春雷书记聊了半个小时,当然了,那些是他们的事情,我们不要管,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是不在意你出身的,无论你是一名不文的穷小子,还是元勋之后,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王思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动下身子,轻声道:谢谢老师,其实我现在的心态也很平和,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情会影响到现在的生活,一切的轨迹都和以往一样。
方如海笑了笑,缓缓走回沙发边坐下,把烟蒂丢到烟灰缸里,淡淡地道:小宇啊,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很欣慰,这说明你比以前更加成熟了。
王思宇忽地想起一件事情,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问道:老师,小晶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方如海皱了皱眉,哼了一声,语气冰冷地道:还没有,她要是知道你在京城有个女人,恐怕要惹出麻烦来,暂时就先保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