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凉如水,繁星布满夜空,确实是个适合占星的夜。林如海披了件单衣,便独自一人提了灯笼,往听月楼而去。林家的府邸看似清雅别致,实则其中暗藏了二十八星宿方位,其中听月楼位于心月狐的位置,而且是林家最高的阁楼,是林家人常用来占星的地方。
林如海上到了最高层,然后将灯笼放在地上,举头望天,见紫微星与天狼星相伴,天后星位于东南方,并且逐渐发亮,且有向北移动的趋势。林如海见状,不禁皱紧了双眉,又从袖中取出一副卦签,摇了一摇,取出一支,上面却是画着一株清荷,正喷芳吐艳,上书:“不蔓不枝世所颂,借得东风扬美名。”又注:“虽入龙门,然品行高洁,自然逢凶化吉。”
林如海见抽到此卦,眉头不禁皱得更紧,好半晌,方喃喃地道:“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过了许久,林如海方收起卦签,拿起灯笼,下了听月楼。
次日,贾敏见林如海声色不同往日,不禁觉得奇怪,遂开口问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林如海见爱妻开口询问,因不忍其知道事实后过于忧心,便展颜笑道:“没有什么,可能是昨晚受了风,没睡好罢了。”因又问贾敏道:“玉儿和琼儿呢?”
贾敏听了,便笑道:“他两个先去前面用早膳去了。本待是要等我们一起去的,只是你起得迟了些,我便让他两个先去了。想来四贝勒和十三阿哥也去了罢。”林如海听了贾敏的称呼,便道:“叫什么四贝勒、十三阿哥的,他两个是我晚辈,果真论起来,他两个还得叫你一声婶子呢!何必给他两个抬身价!”
贾敏道:“到底他们是皇室贵胄,不可乱了礼数。虽说你是四贝勒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但是到底我们林家虽在旗,却也不是十分了不得的人家,我不想给老爷带来无谓的麻烦!”林如海听了,不禁哈哈大笑,因想起自己从没有在贾敏跟前说起林家的真正身份,也难怪贾敏以为林家只是普通的八旗贵胄。于是便开口笑道:“敏儿,我告诉你,林家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为夫我与皇上是异姓兄弟,我见了他可是连拜都可以不用拜的!”
贾敏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问道:“老爷?”林如海见贾敏一脸疑问,正开口欲言,这时门外有一男声传来,道是:“老爷,属下有事求见。”
林如海听了,便道:“进来吧。”言毕,便从门外进来一个与林如海差不多年纪的男子,以及一个面目冷硬、不茍言笑的年轻男子,却原来正是林府的管家林忠以及林如海手下四文之侍之一的林文杰。“文杰?你不是在承德帮助林义治理连云山庄吗?怎么回扬州来了?”林如海乍然见到林文杰,不觉十分惊讶。
“回老爷,此次回扬州,原是受林义大哥之托,将一封密函亲手交与老爷。”林文杰道。言毕,便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递给林如海。林如海接过密函,拆开后细细看了一遍,不觉沉了脸,问道:“这密函中所言之事有多少人知道?”林文杰道:“除了忠叔和林义大哥以及我之外,就只有玄天的三位管事知晓。”
林如海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既如此,就让玄天的三位管事来处理这件事情吧。另外,你让林义从变天之中找几个人,让他们易容之后混进皇宫,严密监视直郡王、太子、惠妃及宜妃的举动,一有消息,立刻让雁阁之人传信与我,不得有误!”
林文杰道:“是,属下知道了。不知老爷可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林如海道:“没有了。”林文杰听了,便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这时,只听林忠道:“老爷,据在荣国府的林之孝传来消息,再过几日,贾老太君便会令琏二爷前来扬州。”“哦?他所为何来?”林如海挑了挑眉,不禁问道。自从他携敏儿定居扬州之后,贾母便从未命人登门拜访,甚至连一封书信亦无。只不知如今却令贾琏贸然来访,会有何事?
“据孝弟所言,贾老太君有意与老爷结为姻亲。”林忠回道。
“联姻?”林如海语调上扬,透露出一丝冰冷的气息。“正是。据孝弟所知,政老爷有一子名宝玉,比姑娘大了一岁,深得贾老太君的喜爱,且据说其乃是衔玉而生,命格尊贵异常。”林忠知道自家老爷已是怒气隐隐,于是便垂了头,小心翼翼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