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老人连忙陪笑道:“怎么――,只是没想到丁兄也会来?”
安仙儿飞身下马,大宅门内两侧已闪出一男一女两个佩剑灰衣老人,二人灰衫领处绣有银丝孔雀,显然也是安仙儿所属孔雀部下护法,二人迎了出来向慕容冰和安仙儿施礼。
慕容冰也已下了马车,她并不理睬锦衣老人,在那两名孔雀部护法陪同下进入田宅。等慕容冰进去后安仙儿才来到第二辆马车中抱出尚在昏迷中的容少妍,又对西门若芷道:“西门姑娘,你跟我来。”
西门若芷犹豫着看了丁郎一眼,下马跟安仙儿进了宅院。
丁郎下了马,他冷冷看着锦衣老人,目光之中已有杀气闪现。
锦衣老人被丁郎看得一阵心凉,勉强笑道:“丁兄别生气,这些人不好惹,田某也是身不由己,丁兄先请进来喝杯茶。”
丁郎神情冰冷一言不发地跟着锦衣老人进入宅院来到大厅,大厅颇为庞大,两边摆放着十二张做工精美的檀木镶金椅子,每两张椅子间有一张同样做工精美的茶几,此外厅中摆放也有不少古董玉器。
锦衣老人请丁郎在客人首席坐下,自己却不敢在主人位坐下。
佣人已送上两盏清茶,锦衣老人接过一杯茶,举盏笑道:“丁兄知道田某从来都是滴酒不沾,故此只能以茶向丁兄赔礼了。”
丁郎冷哼一声,并没有接盏。
锦衣老人更是尴尬,他向送茶的佣人打了个眼色,那个佣人连忙躬身退去。
郎冷声道:“你滴酒不沾,是怕自己醉后说出自己之前所干的那些坏事吧?”
锦衣老人握茶杯的手猛然一震,杯中茶水几乎洒光,额头冒出冷汗,道:“丁兄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丁郎冷目寒光闪烁,紧盯着锦衣老人道:“丁某真想不到,孟尝剑田文竟然会是一个人面兽心之徒。”
田文全身一震,他被丁郎怒目相对,不由得连连后退数步,一屁股在丁郎面前椅子上坐下,神情变得惊恐之极。
丁郎沉声道:“屠杀容家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田文颤声道:“丁――丁兄说的话,田某不――不明白。”
丁郎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再狡辩吗?”
田文全身又是一阵颤抖,下巴已有汗珠滴在衣襟上,他迟疑半晌,将手中茶盏放在几上,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道:“是二娘告诉你的吗?”
丁郎道:“二娘是谁?”
田文道:“慕――慕容冰。”
提到慕容冰这么名字,田文的脸猛然抽搐了一下。
丁郎道:“是的。”
田文咬牙道:“她好毒。”
丁郎冷然道:“你也不比他差。”
田文颤声道:“你知道多少?”
丁郎道:“除了你屠杀容家,你为官二十年做的事,她们都告诉我了。”
田文面色已如死灰一般,衣衫更是湿透到外衫,颤声道:“他们就是用这个逼我听命于他们,现在――现在他们要杀我了。”
丁郎冷哼一声,道:“这些债,你迟早总要还的。”
田文低下头,只觉得全身软得几乎连坐也坐不住。
丁郎道:“还有谁?”
田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后来才知道其中一人是武当弃徒任飞。”
丁郎道:“屠杀容家真的只是阎玉麒一人指使?”
丁郎话音刚落,听到慕容冰在门外轻轻冷哼了一声,随后慕容冰已象幽灵一般来到丁郎和田文身前。田文吓得慌忙起身,但脚下一软又坐回原位,嘴唇颤抖着什么也说不出。
慕容冰的目光在面纱下似冰刀一般紧盯着田文,道:“你告诉丁大侠,屠杀王农寇容四家的事情可与我有关?”
田文摇头道:“不关二娘的事,是大当家他――他一人指使――”
慕容冰冷酷地说道:“我之前已一再告诫让你们不要擅自行动,可你们偏偏不肯听我的话,如今我也帮不了你们了。”
四
丁郎道:“慕容冰,你知道所有凶手的名字?”
慕容冰道:“我知道。”
丁郎道:“你告诉我。”
慕容冰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想一个一个告诉你,现在我告诉你田先生就是凶手,你杀了他和他全家之后,我再告诉你下一个名字。”
丁郎勃然变色,按剑站了起来。
慕容冰嘿然冷笑,道:“你们中原江湖道不是一直都是以血还血的吗?你们所谓的侠义难道不是惩恶扬善吗?”
丁郎凛然道:“华山祖训――侠义者不杀无辜之人。”
慕容冰冷然道:“何人无辜?”
丁郎道:“田文孙儿今年不过七岁,不曾有过,他家中仆人婢女,又如何该死?”
慕容冰冷笑道:“容家可是一百一十三条命。”
丁郎道:“不错,容家是死了一百一十三人,可如果有人因此要杀田文孙儿,丁某个不答应。”
慕容冰不屑道:“我要是动手,你能拦得了吗?”
丁郎按剑道:“纵然拦不住,也会尽力而为。”
慕容冰望了丁郎一眼,冷笑道:“中原江湖太多这些所谓的道理,这才有太多的人借这些道理干尽坏事,才有太多的人面禽兽。”
说到这里,慕容冰转身望向大厅门外,道:“甄夫人,你是不是也只要田文一人为你全家一百一十三人偿命?”
丁郎望向厅门,看到容少妍、甄少游、西门若芷和安仙儿四人走了进来,其中容少妍头发有些散乱,她神色既悲愤又紧张,手按腰间长剑大步走来,她身边甄少游一如平时模样,但也显得有些憔悴。
之前安仙儿抱容少妍来到甄少游处替她解开封穴道,随后西门若芷说及田文之事,容少妍立即赶了过来。
此时容少妍望着失魂落魄的田文,双目中已流下泪,她眼前彷佛又出现之前容家废墟的景象,以及被屠杀的那些亲人模样,握剑的手发出一阵颤抖。
田文抬头看了容少妍一眼,听到慕容冰冷声道:“这位甄夫人就是容家最后一个未亡人――容少妍。”
听到这个名字,田文全身剧烈哆嗦了一下,人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容少妍咬牙拔出长剑来到田文身前,长剑指向田文胸膛。望着指向自己胸前的剑锋,田文胸膛一阵剧烈起伏,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慕容冰冷哼一声,在大厅主人位上坐了下来。
丁郎沉声道:“少妍,罪不及无辜,你杀了他为你全家报仇就是。”
容少妍轻轻点头,满面都是泪,她用尽全力让自己握剑的手保持镇定――这些日子以来她天天都被噩梦缠绕着,她不知道上天留下她是不是为了让她复仇,此时面对仇人她只觉得心中慢慢变成一片空白。
慕容冰轻蔑地一笑,道:“甄夫人,不忍心下手吗?”
容少妍用力咬了咬嘴唇,苍白的嘴唇已流出鲜血。
田文忽然扭头望向丁郎,含泪道:“丁大侠,你说过,不会让人伤害京儿的。”
丁郎神情冷漠地轻轻点了点头。
田文恐惧惨白的神情渐渐有了几分血色,他望着容少妍目露凶光道:“你快动手吧,我就是杀你全家的凶手,你娘是我亲手杀的――”
说到这里他狂笑起来,只是笑到一半却又象是哭嚎。
容少妍在田文的笑声中怒喝一声,手中长剑从田文胸膛穿过,她看到田文的眼珠一下突出,身子软倒在容少妍面前。容少妍的剑锋随着他尸体的倒下慢慢从他胸膛滑出,剑尖上不停地滴着血。
看到这一幕,西门若芷忍不住轻声惊呼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羊皮袄的小男孩从后堂跑进大厅,小男孩长得甚是清秀乖巧,手中拿着一把小木剑,他看到眼前一幕顿时吓呆了,过了半晌才哇地一声哭出来,挥舞着小木剑向容少妍冲过来。
西门若芷不由得感到有些心酸,却不知是为容少妍,还是为田文爷孙,她望向身边的安仙儿,见安仙儿神情也有些苦涩。她忽然想起之前莺莺求容少妍饶恕任飞时的景象,差点落下泪来。
甄少游轻叹一声,摇了摇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