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乐白觉得心口的肌肤彷佛被虫子狠狠地咬了一口,虽然有些疼痛,但这种疼痛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四肢也几乎在此同时失去知觉。k6uk.他心中惊恐莫名,想大呼求救,却发现舌头也完全麻木了。
红衣蒙面女子望着乐白的眼神带着尖针一般的刺,她冷冷的笑声中也充满了怨恨之意,她道:“你一定死不瞑目吧?”
乐白此时只有眼珠还能动,他的眼神绝望而又迷惑。
红衣蒙面女子怨声道:“你可知道,有一个生命才刚刚来到这世上,就被人无情地杀害了,他比你还要死不瞑目。”
乐白死了,日月教虽然并非象四川唐门那样凭借暗器毒药名震江湖,但江湖中所有人都相信,日月教暗器毒药之霸道和歹毒,绝不在四川唐门之下。
红衣蒙面女子望着到在她脚的乐白尸体,却也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过了半晌她却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她看到门口静静地站着一个白衣中年人,白衣中年人身材高大,虽然早已不是少年,但相貌依然有几分俊朗之气,看上去更象是一个儒雅书生,只是他出入无声无息,犹如鬼魅一般。
白衣中年人看着红衣蒙面女子的神情有无奈。
他沉声道:“你杀了他。”
红衣蒙面女子点了点头,恨声道:“他不配做教主?”
白衣中年人道:“在你心里,只有一个人配当教主,可惜他已不在你身边了。”
红衣蒙面女子身子一震,厉声道:“你知道?”
白衣中年人点头道:“是的,是我送他上路的。”
红衣蒙面女子全身又是剧烈一震,她似乎恨不得扑向白衣中年人咬他一口,却又硬生忍住,身子一时不停地在颤抖。
白衣中年人望着红衣蒙面女子,神情变得有些凄冷,他道:“你想杀我报仇吗?”
红衣蒙面女子点了点头,却又苦笑一声,颓然地摇了摇头。
她目光黯然地道:“我杀不了你,你是那老家伙唯一的弟子,日月神教之中只有我最清楚你厉千书的武功有多可怕。”
厉千书点了点头,淡然道:“你是见过我出手为数不多的人。”
红衣蒙面女子点头道:“我次见你出手时你才十八岁,而我也刚好十六岁。”
厉千:“你记得很清楚。”
红衣蒙面女子恨声道:“我当然记得很清楚,我还记得那一次老家伙当着你我的面问了你一句话――问你想不想要我做你的妻子?”
厉千:“是的。”
红衣蒙面女子冷声道:“你说你不要。”
厉千:“是的。”
红衣蒙面女子冷笑一声,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想亲口问问你,你是真的不想要,还是不敢要?”
厉千:“他老人家之前说过,你很可爱,他挺喜欢你。”
红衣蒙面女子冷声道:“所以你不敢要我?”
厉千:“他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
红衣蒙面女子恨声道:“难怪他那么信任你,他总是说日月神教中如果还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信任,那个人就是你,你是他的一条狗。”
厉千书没有出声。
过了半晌,红衣蒙面女子苦笑一声,道:“难道你当时你心里还是想要我的?”
厉千书望了红衣蒙面女子一眼,轻声道:“你那时很美,又很年轻,没有几个人会不动心的。”
红衣蒙面女子道:“是吗?”
厉千:“是的。”
红衣蒙面女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那一刻我对你有多失望,所以当他问我可愿嫁给你做妻子时,我也说不愿意。现在回想起来,这竟然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对他说不。”
厉千:“他老人家的命令除了圣女慕容冰,教中无人敢违抗。”
二
红衣蒙面女子点了点头,她望了一眼乐白的尸体,道:“我杀了他,你不想为他报仇吗?”
厉千书摇了摇头。
红衣蒙面女子冷声道:“为什么?”
厉千书看了乐白的尸体一眼,轻声道:“他的确不配做本教教主。
红衣蒙面女子又冷笑道:“他当然不配,他不过只是一个江湖孤野弃儿――你可知道老家伙为什么要让你培养他?”
厉千:“听说是老先生无意中在江湖遇到他,觉得他性情与我少时相似,所以要我来教导他。”
红衣蒙面女子冷然道:“可你并没有好好教导他,我听说他的品性很差,单单上个月,他就违反了十七次教规。”
厉千:“是的。”
红衣蒙面女子道:“我还记得三年前,那个老家伙把你叫去狠狠地骂了一顿,骂的就是你没有好好用心教导乐白。”
厉千:“是的。”
红衣蒙面女子道:“我只是很奇怪,你对那个老家伙死心塌地,他交给你的任何事情你都全力去做,却为何唯独这件事却如此敷衍了事?”
厉千书没有出声。k6uk.
红衣蒙面女子冷声道:“莫非你也恨乐白?”
厉千:“我的确有时恨他不成钢,只是我实在无心教他。”
红衣蒙面女子摇了摇头,冷笑道:“不是,你是恨他坐了你狼王的位置。”
厉千书苦笑了一声。
红衣蒙面女子道:“你十八岁那年已经是狼部护法,当时教中很多人甚至觉得你可能会日后接掌日月神教,却不想二十多年来,你还只是狼部护法。三年前老狼王郎雄过世,老家伙把你叫去除了大骂你一顿,更把狼王之位给乐白,所以你对他心存嫉恨――说不定你也恨那个老家伙。
厉千书沉默半晌,道:“我从来都没有对老先生有丝毫不满之心,也不会因此嫉恨乐白。老先生的种种安排,都有他的深意,有些我当时就能领会,有些一直要等到很久以后我才能明白。”
红衣蒙面女子冷哼一声,道:“是吗?只是如今乐白已死,本教暂无教主任命新王,你这个狼部护法已是日月神教八部天王之一的狼王了。”
厉千书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苦笑,道:“那又怎样?”
红衣蒙面女子冷声道:“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厉千:“少年得意,难免张狂,只是这三十年,我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很多事情在我心中早已变得淡薄了。”
红衣蒙面女子冷声道:“可有些事,永远都无法让人原谅。”
厉千书点了点头,道:“是的。”
忽然间,他双目中闪过一道精光,道:“我也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红衣蒙面女子沉声道:“什么事?”
厉千:“老先生是怎么死的?”
红衣蒙面女子冷笑道:“我以前不是对你说过了吗?”
厉千书摇头道:“我不相信。”
红衣蒙面女子连连冷笑。
厉千:“老先生死前和叶刀王都中了本教最厉害的一种天魔散之毒,这种天魔散本教三年以来倾尽无数人力钱财,也只提炼出半钱之数。老先生和叶刀王并非是同归于尽,而是死于这半钱的天魔散。”
红衣蒙面女子冷笑道:“你这样问我,难道是要我告诉你,是我偷取了这半钱天魔散,并暗中下毒杀了那老家伙吗?”
厉千:“我的确怀疑是你。”
红衣蒙面女子冷声道:“因为你知道我恨他。”
厉千书点了点头,神情变得十分凝重,他望着红衣蒙面女子,沉声道:“如果让我找到证据,不管她是谁,我都决不会放过她。”
红衣蒙面女子并不畏惧厉千书的目光,她怨声道:“我知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那个老家伙的一根手指重要。”
厉千书沉声道:“是的。”
三
红衣蒙面女子离去不久,黑衣老人也走进了房间,他吃惊地望着眼前乐白的尸体,又望着厉千书,颤声道:“厉先生,这是谁做的?”
厉千书淡淡地道:“惊幻公主。”
黑衣老人更是吃惊,道:“她为什么这样做?难道是其他教主继任少年的抚养人派她来行刺乐白的?”
厉千书没有出声。
黑衣老人又道:“她人呢?”
厉千:“走了。”
黑衣老人望了厉千书一眼,道:“你放走了她?”
厉千书木然道:“她是惊幻公主,是老先生的女人,我不能杀她。”
黑衣老人愣了愣,叹了口气,在一旁坐了下来。他额头冒出了冷汗,神情惶恐无比,道:“是我一时疏忽,我――。”
厉千书淡淡地道:“算了,其实我也一直想杀了他。”
黑衣老人愣了愣。
厉千:“我不但是乐白的抚养人,也是乐白的执法人,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他当日月神教教主的。”
黑衣老人想了想,叹道:“我知道他令你很失望。”
厉千书怅然道:“自从他知道自己是本教教主四个继任人之一之后,种种劣性都显露无遗。我虽然惭愧没有尽心教导他,但更不敢让这样的人当上本教教主,否则我死后无颜面对老先生。
说到这里,厉千书顿了顿又道:“老先生遇害前曾与你我、小皱喝过酒,那晚老先生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黑衣老人道:“那晚利教主说他知道你的心思,而他也已经决定了让谁继任教主之位,他说那个人肯定不是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