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铺开，展在教桌之上，米团儿太小了只能站着写。</p>
周围孩子彼此换了个眼神，站姿手肘没有着落，比起坐着写更难。这小子这么爱出风头，那就一起看他如何出丑。</p>
人群之中，只有林广源微微皱眉，他虽然觉得不公，可是也不敢开口。</p>
李朝翰自然知道，站姿控笔的不易，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出声。</p>
横竖也是一团糟的，糟糕与更糟之间，对于后者他更为乐见其成，到时候交给安和王过目的时候，视觉冲击也更强些。</p>
他缓缓看了看横放在教桌上的戒尺，想着再加上带兵上课这一条，一会儿连本带利的，怎么也要打二十手板，才能以示惩戒啊。</p>
李朝翰眯起眼睛，回想起上次打手板的时候，榭明修噙着泪抿嘴隐忍的模样，不由得有几分解气。</p>
“哇塞……”</p>
“这怎么可能！”</p>
“绝对不可能！”</p>
“你瞎了？当场写的还不相信？”</p>
孩子们中间发出一阵惊叹，随后演变成争吵，李朝翰拨开几个脑袋往里看去，只见那小人握着笔管不抖不晃，几个规整小楷落在纸上，正是今天刚教的论语。</p>
震惊之余，李朝翰认真打量着榭明修，只觉得周遭的声音好像对他都没有任何影响，五指执笔法却不拘谨，笔管在他手中灵活自如，纸上的字可见稚气，却笔锋强劲、婉转圆润。</p>
更难得的是这么大的孩子，习字多半是临帖练习，字迹往往刻板。可他笔法自然，布局精美周到，很有自己的风格。</p>
随着最后一个“乎”的竖勾完成，李朝翰不由跟着长呼了一口气，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好字！”</p>
米团儿放下笔，推开镇纸，恭恭敬敬将写好的字双手奉上，递给李朝翰。</p>
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李朝翰忍不住放下来，拿起朱笔逐个点评了一遍。</p>
“这一横漂亮！这里的撇苍劲！”</p>
随着他赞不绝口，旁边几个起哄告状的孩子，脸色渐渐不好看起来，尤其是为首的那个，瞥了一眼米团儿，暗自咬牙。</p>
“之前未见你的书法出众，是谁教你的？”李朝翰端详着几乎画满了圆圈的这副字，越看越爱，忍不住问道。</p>
米团儿作了一揖回道：“学生只是自己喜好，都是瞎练的，还请大师傅多多指教！”</p>
“马屁精……”人群中有人小声嘟念，米团儿听得分明，抬起头来，正对着高自己半头的那对狭长眸子。</p>
可他也不示弱，拉着左眼的下眼睑，狠狠冲他吐了吐舌头。</p>
上书房的门关紧之后，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舞语仙虽然担心，可若是拿字说话，她对米团儿还是有信心的。</p>
看了看上书房紧闭的大门，舞语仙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关进去一半似的，就在此时，她猛然间感觉耳后生风，慌忙侧身堪堪躲过，却见几个身着府服的男子，手持棍棒站在自己身后。</p>
“就是你，敢伤我们世子殿下！？”其中一个手指着舞语仙的鼻子，几乎要戳到她脸上。</p>
舞语仙回过神来，这才看见方才还活蹦乱跳的榭函，这会儿正奄奄一息地靠在车夫肩膀上，一副有进气没出气的模样。</p>
自己就扎了一下他的虎口，这怎么还上头了？</p>
不等舞语仙解释，仆役们已经冲上前来，就要动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