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云梦泽,木兰双桨小横陈,漫向孤山觅盈盈,浪粼粼,翠禽啼一夏。
两叶小舟相逢,身戴斗篷刚直魁梧的男子,纵身跃上另一艘乌蓬船,隔着帘子恭身跪拜道:“翼德叩见陛下。”
“翼德进来说话。”帘中男子嗓音如溪山春水,润厚澈透。
白衫紫眸,剑眉凤眼,忽眼看去,竟与逆龙帝有七分想像。
西覃天子公孙珏,五岁登基,太后垂帘听政。十二岁以圣灵论掌控佛教,利用宗教力量一举清洗朝中外戚势力,十三岁亲政,如今不过白马轻裘的双十年华。
兀子飞掀帘而入,直奔主题道:“晚晋意欲与我们联手,狙杀帝妃,辅‘太子烨’登基。”
“呵。”公孙珏优雅闻过茶香,“看来,晚畴凶多吉少了。”
“据探子报,晚畴如今重病在床,不醒人事,晚氏现在皆尊晚晋为家主。”
“嗯。晚畴两朝铁将,说他谋朝篡位,朕信,说他会联合西覃月坞干涉大炤内政,朕却绝不相信。既然要与晚晋合作,那么晚畴必须永远醒不过来。”
“这一点,晚晋比我们更清楚。”
“狙杀一事,你怎么看?”公孙珏亲自斟茶给兀子飞。
“晚晋建言,月坞出手刺杀帝妃,然后由我军伏击,务求一击必杀。朝中无主,南宫樇根基尚浅,晚氏牵制,到时秦王振臂一呼,大炤易主。”
公孙蹙眉:“就朕所知,想要狙杀逆龙帝,绝非儿戏。当年沧北王孤注一掷,倾国之力遣顶级杀手百名,十天十夜,都被他全身而退。至于秦王,晚晋以为辅佐一个将死之人登基,他便能为所欲为?秦王沉寂七年,可他毕竟是宇文烨,这等丧权辱国之事,他会答应么?”
“陛下,晚晋也有打算。秦王,只是一个口号,事实上,文鸢在场时,晚晋并未提及丝毫有关狙杀之计的细节,看来他并非诚心与秦王合作。至于狙杀逆龙帝,丹空墨倒是胸有成竹。”
“哦?”
兀子飞顿了顿,神色闪过一丝复杂:“陛下,可听闻过廉贵妃。”
“廉贵妃,逆龙帝的新宠。你们想用一个女人……这可是朕听过最大的笑话。”
“陛下……”兀子飞突然有些怅然,“不知陛下眼中,逆龙帝如何?”
“翼德是何意?”
“逆龙帝,作为一个皇帝。”兀子飞似乎沉浸入了某种回忆。
“宇文殇……”公孙珏面色肃然,“论才智武功,当世罕匹;杀伐决断,目光长远,识人善用……离经叛道,不拘一格;他的兵法,朕甚为推崇,就算是朕的敌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够格作千古一帝。”
“陛下对逆龙帝甚为推崇,可见心胸广阔”兀子飞轻酌一口茶,鹰眼深沉,“翼德却有不同看法。”
“哦?”公孙珏略为诧异
“陛下上一次见到逆龙帝,该是曜彰三十三年离台会盟之时,当时的逆龙帝,的确如陛下所言,令众国闻风丧胆,俯首称臣。”兀子飞顿了顿,“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意志刚硬,手段诡谲变化不行常道,更重要的是,屠魔,是魔。”
“既然为魔,便没有人的情感,所以,他没有任何弱点,完美到无懈可击。”公孙珏低声喃喃,不敢置信,“那个廉贵妃,真有如此大的魔力?”
兀子飞神情飘忽:“离台城夜袭主帅营,通天峡活捉血浪鹰。五荒原直取阎王头,竹山城飞夺朱雀门。”
“是她?!”公孙珏霍然起身,满面震惊,“她不是已经死了……”
“末将不曾亲见,不过,月坞如今全力调查此人,前段时间探子来报,风羿昊亲自见过她,回来后与丹空墨激烈争吵过……逆龙帝身边,关于此女的消息,滴水不漏,无论什么手段,都很难让暗人接近到她……月坞如此有把握,定然也是打算从她入手……”
公孙珏脸上渐渐露出兴奋,若果真是这个当年让宇文殇如地狱索命厉鬼,不休不止地屠杀溟鹰,不惜灭国灭族的女人,那可真是天助他大覃。<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