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已有了些许暑意,午后阳光照得廉宠昏昏欲睡。89文学网送走贤妃后,司织局又送来她大婚礼服所用花纹,探讨一番,不知不觉已经未时。
因着夏意乏人,也没胃口用午餐,只抿过几口冰镇燕窝便懒懒斜于后院出庭的美人靠上,将领口敞了又敞,丝巾擦过锁骨密密细汗。睡意撩撩,半梦半醒间她还在思索贤妃之事。
这其中男女之情、朝堂之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觉得周围人都不对劲,藏着噎着,可她不想去想,不想思考,觉得很烦躁,只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甭管这帮子人折腾些什么,再不济便是被报销了。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已经在局中了,不去思索这些明的暗的似乎都对不起老天爷,洞悉先机总好过坐以待毙。
还在迷糊间,闭眼时红亮亮的世界陡然黯淡,凉风习习,让她感觉十分爽惬,忍不住双臂展开,示意来者抱她。
如期被人抱坐于膝上,她胡乱挣扎两下,便如泥鳅般滑了出去,最后将头枕于他双腿间,将男人无丝毫赘肉的腰躯当睡枕抱得死死的。
逆龙帝还真是移动空调,冬暖夏凉。说来无论什么季节他一直都只穿一件外袍,唉,从要风度不要温度,或者自备空调这个角度来思考,她是不是该跟他学学内功?
自那日炤阳宫解心后,廉宠渐渐不大**逆龙帝了,而且人的注意力这东西很奇怪,当她将他的冰冷不世视作理所当然,更多去关注他对她那些贴心的小动作后,她便越来越不畏惧他。偶尔一次撒娇耍赖换得意想不到的结果后,她更是将撒娇撒得一发不可收拾。
难怪孔子说女子难养,近之则不逊。
“朕宠幸贤妃,不是表面那样。”他低声解释。
“嗯。”她犯着迷糊闷声哼道。现在才想起来解释,真是猪脑子。
“你一点儿也不吃醋?”男子的呼吸贴进耳畔。廉宠想她头次吃醋的结果是被他当垃圾扔进密道骂回了王府,不提还好,一提就郁闷憋屈!
迷糊间忍不住将他推开,翻身说出心里话:“成天算来演去的,你们好累啊。”然后磕巴磕巴嘴皮,又迷糊道:“我要是皇帝,才懒得耗呢,看谁不顺眼,咔嚓咔嚓咔嚓,全灭了。”
感觉拥抱她的身体因憋笑不住抖动,她勉强睁开眼,只见眼前人嘴角浅扬,倾世美貌如氤氲在雾光晨气中的盛世玉莲,艳冶夺目,廉宠霎时满面通红如血,两耳嗡鸣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暗道上天怎能让他生得如此妖孽,迫得人无法直视,双眼不知是被他头顶炽日抑或这妖孽给晃伤般,慌忙紧闭双眼,不住深呼吸亦无法制止大脑血气上涌。
“廉宠啊廉宠,你可真是廉宠……”
廉宠还奇怪他怎么敢大白天来雍凰宫,原来他却是亲自来传旨,要她明日前往养慈宫拜见太妃。
如今英太妃已经离宫,宫里仅养慈东宫瑶太妃。她入宫也有好几日,现在才去拜见太妃,礼数上已经严重怠慢。但太妃毕竟不是太后,何况逆龙帝向来唯我独尊,连先帝都从未放入眼里。瑶太妃对逆龙帝也颇为忌惮。
两人见面只客客气气,瑶太妃先行拜见帝王,廉宠想对方毕竟是长辈,她总不能学身边男人眼睛朝天生,主动向太妃福身奉茶,做足媳妇样。
瑶太妃只道眼前女人当下如势中天,即便皇帝迄今不曾临幸,准皇后亦非她莫属,入宫多日礼数上从不周全,不想却如此落落大方。见她微垂首一脸恭顺,看不清模样,便请她到身边坐一会子。
廉宠乖巧地答应,刚抬头,瑶太妃便忍不住“咦”了一声。
“太妃娘娘?”廉宠以为自己言行有失,小心问道。
瑶太妃性子淡漠,举止有度,甚少失态,逆龙帝表面不做声色,却留下心来。
瑶太妃亦觉察到自己失态,淡淡道:“娘娘,长得很像哀家一位故人。”
“是吗?”廉宠好奇道。
两人靠近了说话,瑶太妃越看越惊,廉贵妃竟和他一模一样!
她时常怀疑那夜只是一场幻觉。
那时自己不过十六岁懵懂少女,浮生若梦,转眼她已是半老徐娘,却遇上个与他长相一样的女子。
当年多少羁绊,多少算计,多少红颜,只换来如今深宫空幽。人生得得失失,却在此刻见着了他。
他是故事的开始,也是故事的结束吧。如今相见,倒似佛祖要点醒她了结红尘最后一丝牵挂。忍不住有感而发,也不介意眼前只是个初次见面的女子,叹道:
“那是哀家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朋友了。不说这些了,贵妃娘娘初来乍到,哀家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串链子跟了哀家二十多年,今天就送给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