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适和李勉李泌简单一想也就明白了。
占了几面墙那么大的地图,用纸张绢帛摹下来基本上不太可能,要么就分割,要么就缩小,确实也什么意义了。
而且张军说的对,就算弄下来又有什么用呢?该熟悉的地方一样熟悉,没去过的地方一样不知道,只是看图什么作用也不起。
只是李适确实是有兴趣,想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心里痒痒啊。
如果是普通官员,哪怕就是首宰,这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藩镇就不行了,这事儿得商量着,得接受结果。
这就是大唐藩镇的特殊性了,当初的一时之计,结果弄了个尾大不掉,不但不掉,还越来越严重了。
老李家也是想了各种办法,比如册封更多的的节度使来制衡,比如派遣黜陟使,比如暗中挑动各节度之间的战争,比如李适这一次和下一次的削藩行动。
但明显都没得毛用,而且还把摊子越弄越烂,连北方半个国土都打烂了。
从安史之后,基本上北方就没有平静过,每年都有人造反,不停的打仗。
杜黄裳任宰相的时候发动官军除藩,到是取得了一些战果,结果他自己807年拜相,808年就病故了,又扔下一下烂摊子。
就这么打呀打呀,一直打到大唐都没有了,打出来一个五代十国,天下分崩离析,到大宋再次统一起来,疆域少了一半多。
人口速降了七千多万。
农耕社会,人口才是一切,这会儿连征兵都困难,各地军使几乎就没有满员的,就别说和节度使开战了。
大唐最兴盛时,天下十大藩镇,安西,北庭,河西,朔方,陇右,剑南,岭南五府经略,河东,范阳和平卢。兵马一百多万。
结果范阳平卢造反天下开始大乱,到了李适这会儿藩镇私兵化,国家军队不足二十万,各地驻军基本上十不存一。
这还不算啥,安史之乱还打开了藩镇的野心,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虽然造反的总是少数,但各地藩镇基本上都不太把皇帝放在眼里,皇帝也管不了,甚至连谁来继任节度使都说不上话。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这个状态,张军也不会发展的这么快,算是给他带来了最大的好处,可以很自由的去做事不用太顾忌皇帝和中外官员。
除了节度使,其他的他做什么官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效果,甚至都没有问政的机会。
大唐的官制和律法,你不达到首宰的地步根本就没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想法,更别想决定或者影响什么大事情。
这么说吧,都不提贱户,良民想经商都不行,想当兵得看机会。
那些说来了大唐进城搞点生意开个饭馆,你想都别想,除非你不想活了。
……
张军也看得出来李适的意思,他是真想看看这副地图。想想也是,一国之君嘛,而且虽然四十出头了,但是好奇心还是有的。
“陛下,陛下等待臣从淮西回来,到时臣请陛下与诸相至天兴一行,授赏军队,视察学堂,体察民情。到时臣定为陛下献上惊喜。”
“善。”李适点了点头,也没管李勉的反应直接就应了下来,李勉和李泌想阻止晚了一步,只能无奈的互相看了一眼。
金口玉牙嘛,说出来了就不能反悔了,更不能不算数。
“张卿打算何时拨营?”
“臣此来就为恭请赦书,随时可以成行。”
李适点了点头,有点开心。
一个节度使这么尊重自己,重视自己,就这个态度就让他相当开心,对张军也是起了喜爱之意。这就是他的性格。
“这个玻璃?”李适又把这事儿想起来了。
“臣回去马上安排,不过,因为此物初现,需要臣的木匠作进入东内进行安装方可。”
“无妨,可去李卿处申领腰牌。”
李适摆了摆手,原地转了一圈儿看了看李勉和李泌:“两位爱卿,可否容朕与张卿独自说话?”
李勉和李泌连忙躬身连呼不敢,一起退了出去,穿上鞋袜走到远离大殿十米之外。屋子里的太监们也都退了出去,不敢旁听。
“张卿,此番淮西之事,爱卿可有信心?”
“陛下安心,臣有把握。”
“如此甚好。”李适又转了两圈儿。张军依礼不能背对着皇帝,只能跟着转。
“张卿,朕……”
“陛下,有话但说无妨,臣素来喜欢直来直去。”
李适还是纠结了一会儿,这才说:“某听仙鸣言,张卿不反对内官充军,可有此事?”
“是。”张军点头承认:“臣还说,内官乃帝王之臂肘,除了依附帝王外别无他路,唯有忠心,以当今天下之势,禁军以内官充之利大于弊良多。”
李适拍了下巴掌,连走路也感觉欢快了一些:“那么,张卿对禁军如何看?”
“巨唐之天子,需要禁军来护卫天颜,辟除邪祟,拱卫京都。不过,陛下,依臣之见,禁军还是不要抽调边军为上,只需召附良民,日常勤加操练即可。”
“凤翔军可充否?”李适问到了点子上,紧紧的盯着张军。
这一次他能回来,凤翔军的战斗力是关键,他的禁军已经名存实亡了,自然就琢磨到了凤翔军的身上。
“陛下,非臣小气,凤翔军实在是不适合。”
张军笑了笑,说:“臣之所以能在数月之间聚起大军,除了严加整训日日操练之外,军饷也是重中之重。
现在凤翔军伍一应粮料物使均为公仓度支,另有足月饷钱按时发放,而且不论良贱。这才鼓励了大批流民响应入伍,但禁军不能依此法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