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何定所说的话,都是在来之前李应右与高庆二人反复斟酌让他记得熟了的,但最后这几句却实是发自他的肺腑。
不自觉的就提高了声音,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
凤翔所有军士对张军的这种感激是绝对不做伪的,也做不了伪。这个社会的道德底线很高。
“以命搏命虽胜亦败,以智搏命虽败犹荣,营中可无将惟不可无老兵。”李适想了想,问:“这是为何?”
“陛下,张节镇此言大善。”不等何定说话,陆贽在一边接过话头。他发现不抢着说话,话都能被这个列将给说完了。
他从席榻上起来走到李适身边:“陛下,战阵之上,全凭军士武勇,大军方可百战百胜。
若是不惜军士性命,一战之后伤亡无数,那胜了又有何用呢?已无再战之力。且军士必思退怯,人心惶惶不堪。
而军士武勇何在?惟老兵尔。
新伍军丁没有任何战阵经历,临战必慌乱,到时全身战股手足无措,耳不闻听口不能言,全凭老兵携带,撕杀几次方能适应,从尔亦为老兵矣。
张节镇所言极是,如此惜爱军士之将,必得爱戴,亦必能百战百胜。
而张节镇又言,不思为将者不是好兵,此言亦善,人生终需目标,当官也好,敛财也罢,都是为目标努力。
没有目标的人必是昏昏噩噩无所事事,如此之人自然难当大用。为军士树目标以激军士士气,张节镇大才。
而又言为将者必通经识,须读识经书,设专吏教授督学,这是在为巨唐开辟人脉,思来经年之后,吾巨唐必是将星云集之盛况。
恭贺陛下,得张节镇此等忠臣良将,我巨唐大兴之日不远矣。”
“原来如此。”李适点了点头:“这个张增看来是个能干的,怎的以前声名不显?”
“陛下,这不正是说明我巨唐人才济济么?”
“正是。正是。”李适听了这话显得很开心,大笑起来:“如此,拟诏吧,着张增职凤翔泾原邠宁鄜坊节度招讨使,兵马副元帅,仍兼凤翔府牧。
着李晟职渭北河中奉诚陕虢节度招讨使,兵马副元帅,仍兼神策行营节度。着戴休颜为奉天行营京畿商华节度招讨使,兵马副元帅。
让诸帅齐心协力起复长安,至时另行封赏。”
“诺。陛下,张节镇言迁移人口之事?”
“一并允了吧,嘱他抚兵恤民,当知责任重大。”
“诺。……这个……”
“还有何事?”
“陛下呀,张节镇他这个,散官朝请郎,捡校尚书刑部员外郎,侍御史赐绯鱼袋,且无爵无勋,未免有些……太过难堪。”
李适看了陆贽一眼,想了想,不知道又想起来什么了,脸色变了几变,摆摆手说:“进张增凤翔县开国县公,食邑三百户,勋柱国。
职御史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捡校吏部尚书,穿着品秩……散官如故。拟诏吧。”
陆贽和何定都呆呆的看着李适。
李适脸上不好看,摆了摆手:“拟诏,你们退下吧。”
“诺。”陆贽和何定施礼,到门口穿上鞋袜出来。
“陆郎中啊,皇上这是啥意思?怎的我家郎君还是个朝请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