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是五月天,莲池里的莲花还未到盛开的时节,但丛丛莲叶已是碧绿的铺了一片池子。
盛昔微逗着池里的锦鲤,任春风拂过眉间发梢,留下柔软的凉意。
她面上神色如常,倒是未见什么女儿家的娇羞,沉静如水,软声道:“嗯,是要去见了。”
祝卿卿仰躺在池边的椅子上,丝毫没有什么大家千金的姿态,听了盛昔微的话,她侧了侧身子,饶有兴致的问:“这是第几个了?”
盛昔微横了她一眼:“你整日就知道向我打听这个,说了又记不住,第四个,第四个了!”
她在冬日刚刚过了十六岁的生辰,虽说及笄之后来瑞国公府提亲的人就颇有些络绎不绝的味道,但都被爹娘挡了下来。
今年她十六了,瑞国公夫妇的意思便是差不多可以开始相看着,若是能定下来,等过完三书六礼,择了良辰吉日,明年完婚也时间正好。
盛昔微在这方面倒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反正横竖爹娘让她去相看的总不会是太差的人。
不过瑞国公夫妇的意思也很明显,去相看就是为了尊重盛昔微的意愿,她若觉得不喜欢不合适,那他们回了人家便是。
全府上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然一切都要她开心才好。
于是前头三个,盛昔微都去看了,也都回了。
你要说那些公子哪里不好的,倒也没有,才貌品行看起来好像都没什么问题,但盛昔微一番交谈下来就是兴趣缺缺,只觉得可有可无。
若是想着日后要这么过一辈子,多少让她觉得有些沉闷窒息。
所以前头三个回过去,便到了这第四个,陈家大公子。
祝卿卿坐起身,捻了颗晶莹剔透的荔枝塞进嘴里,说话都含糊:“要我说,伯父伯母是不是着急了些,我们笙笙生的这般貌美,又有如此家世,还怕找不到好人家么。”
虞念也笑:“我觉着也是,笙笙,你如今也才十六而已,我都十七了,还不急呢。”
虞念比盛昔微和祝卿卿要大一岁,也是比盛昔微和祝卿卿更像大家小姐的大家小姐。
眉眼如画,酥、胸柳腰,弱柳扶风又媚态天成,虞念与她们两人的气质都十分不同。
身为平乐侯府的三小姐,侯府并未急着帮她定亲,只道她自己慢慢挑着便是,侯府还不需要用她的婚姻来稳固地位。
是以虞念也乐得自在。
而祝卿卿家里,纯粹就是因为她的性子属实过于活泼的让人头疼,要找个镇得住她的人可实在是不容易……
就因为这样,三个人里就只有盛昔微在正儿八经的相看人家了。
盛昔微听了小姐妹的话,也不是很在意:“反正早晚都是要相看的,早定下来也早安心嘛。”
“也是,”祝卿卿点了点头,又凑过去,“这个陈俊你家哥哥们接触过么?是个什么样的人?”
盛昔微想了想,摇头:“四哥五哥天天在书院,应当不认识,二哥昨儿还说人家名字弱不禁风,也不认识,三哥……三哥我倒是还没问呢。”
一旁的虞念抓了点鱼食洒进莲池里,温软的笑道:“我知道。”
祝卿卿巴上去:“那你快说说。”
“我大哥与这位陈公子有些交集,听闻才学还不错,但性子不是太强势,在元京城一众公子中不算太突出的人物,不过府中关系简单,后院除了两个通房丫鬟,另外没有什么侍妾倒是真的。”
简单来说,就是无功无过的一个人,能被瑞国公夫妇选中应当是门第和性子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太傅府与瑞国公府也算门当户对,这位陈公子性子不强势,太傅府后宅也简单,盛昔微不会受欺负。
毕竟瑞国公府可以说是整个元京城里后宅最干净的府邸了,瑞国公对夫人一往情深,成亲后别说纳妾,连通房都打发了。
因为此,早些时候元京城里还有些风言风语,但盛夫人也属实替自己挣了一口气,一下得了五个公子,叫那些嚼舌根的都闭了嘴。
盛昔微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娇养着长大,瑞国公夫妇自然是希望未来她嫁的夫婿后宅越简单越好。
毕竟这宠爱分着分着呀,可就没剩多少了。
“听念念这么说来,好像还不错?”盛昔微眯了眯眼睛,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天的午后,三个姑娘就着过几日就要来的千缘节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祝卿卿最是爱热闹的性子,非嚷嚷着这日她也要偷偷的跟着盛昔微,看看那陈家公子到底如何。
虞念对此兴致缺缺,与她们约了地点,到时候在雍乐江边的素全斋三楼等着,待盛昔微相看的差不多了便带上祝卿卿一起过来,三人一道在河边看烟花。
看完烟花,差不多便也到了时辰回府了。
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就等千缘节这日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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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千缘节。
盛昔微那原本是说着三四日便可回府的二哥盛之秋又因为临时加派的公务缠身,以至于未能赶回来。
之前答应这次陪小妹相看人家的事便只能又拜托给了三公子盛之冬。
盛昔微听到消息时,在府里气呼呼了一个早上。
但想起他二哥常年在宫里忙的脚不沾地也很辛苦,这次因为爽了约还特意单独给她捎了信,向来寡言少语的盛之秋还在信中恳切道歉了一番,她便一下又气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