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真没偷窥。
外面冰镇的啤酒快没有了，他去拿几瓶放进冰桶里，今天本和老魏等人都没有回家，一起参加派对。
毕竟苏以后也是员工，要熟悉的不只是李钦一家人，还有农牧场的场工。
所以，偶然路过……
就听到一个糟老头子的声音。
等拿着啤酒出来，又听到秦岩的声音。
他倒是没生气，年纪大的人都这样，想当初自己刚到米国，大爹大娘也没少嘱咐这些注意事项。
更何况是秦筱这么一个单纯姑娘呢。
若非秦岩来过老鼠山，不一定能放心女儿成天泡在别人家。
李钦看了一眼那边热闹的众人，发现没自己的位置，干脆坐在了台阶上，打开啤酒对秦筱道：“聊聊？”
“昂。”秦筱点了头，但还是红了脸，这是她与人交流前的基本操作。
“我家是湖江人，爸爸在电力系统来回调动，我上初中，一家去了口岸特区，爷爷奶奶一直留在老家……”
“对了，我爷爷是酒厂退休的领导，平时就爱喝几杯，有时候吃早饭还要喝，我们那边叫过早，爷爷总说早上不喝点，一天都没精神……”
李钦懂了。
热城人啊，国内几大火炉之一。
他现在喝了几杯，思维有些跑偏，笑道：“酒厂是国企还是私企？”
“国企啊。”
“那还能一大早喝酒？就算有这个习俗，酒后上班会出事吧，就没人管？”
秦筱懵懂的摇了摇头：“我爷爷是厂长……上班本来就要品酒工作的。”
我尼玛。
拿着工资免费喝酒还行？
那没事了，当我没说。
照这么看来，秦家三代人都是富家子弟啊，秦筱这遭留学后，回国也不会差，更别提爷爷、父亲留下的底蕴够厚。
大爹原来是机械厂的中干，临退休给了一个高干职位能多拿退休金，因为都是国企，李钦太明白厂长的含金量。
有一个底蕴十足的家庭，也是秦岩如今能成为口岸电力系统高干的基础，简单来说，他们那个年代叫高知家庭。
听那老头说话蛮不讲理……
但不代表人家没文化，再说了……
就这份脾气，不就是厂长专属么？
李钦避开了秦筱奶奶的话题继续问道：“那你爷爷为啥不跟着去口岸？”
口岸特区，鸟语花香，世界森林城市，养老最好了。
热城那地方，夏天能热死，冬天也不好受，据说还没暖气，北不北南不南才是最难受的。
“最早是因为厂里需要爷爷做技术指导，后来又搬迁，爷爷退休也跟着去了，最后没什么事了，他也不愿意过来了，再到奶奶去世，他更不想走了。”
聊着聊着，又到伤心事。
李钦无可奈何，只能以离场宣布此次聊天结束，秦筱性子软，万一聊深了，晚上抱着枕头一个人偷偷哭呢。
李钦要走。
秦筱却慌了：“哥……”
她第一次这么叫。
“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就是怕你伤心。”
“其实没事的，奶奶没什么病痛，就是睡着了再也没醒，我爷爷说这叫喜丧，下葬那天特高兴，说奶奶一点罪都没遭。”
嘿。
李钦听了觉得这老头有点意思啊。
所以干脆又坐了回来：“那你呢？没太难过吧？”
“有点，但我觉得爷爷说得对，只要没经历痛苦就好，人不是都会去世吗？”
“那他老人家就一直待在老家了？”
嗡嗡。
秦筱微信又响了，秦岩在群里发语音：“爸，你这是给筱筱胡教，原本相处都好好的，到时候筱筱心里有疙瘩，还怎么跟人相处？”
“筱筱啊，你听爸的，别听你爷爷的。”
秦筱爷爷语音跟着就到了：“我是你老子，你跟我这么说话？信不信老子坐飞机过去抽你？”
到了这时，一直没有插嘴父子言论的陈琳才冒泡：“都别吵了，爸，小李真是好人，我也见过的。”
面对儿媳妇，老头客气了不少：“既然你见过……算了，我不管了！筱筱啊，来跟爷爷视频一会儿。”
说完。
秦筱的视频电话响了。
李钦连忙往旁边让了让，笑着道：“我在你旁边看看你爷爷？”
“好啊，没关系的。”秦筱觉得无所谓，然后接通了电话。
屏幕里，一个面皮有些泛红的老汉出现，明显是一大早又跑去过早了。
一见到秦筱出现，就咧嘴笑了，牙齿洁白又整齐，李钦一看就知道是烤瓷的。
“筱筱啊，想爷爷不？爷爷可想你了！”
“想。”筱筱的包子脸挤出一个小酒窝，只有左边脸才有，“爷爷你别喝酒了好不好？我在国外很担心你的。”
“你不懂，这是小酌怡情，我年年检查，肝脏都正常着呢，我又不是酒鬼，我是以酒为人生追求，你妈都说我酿酒酿的好，她原来不喝酒吧？现在逢年过节还不是喝几杯？对了，过年早点回来啊，爷爷今年去口岸陪你们一家。”
“啊……”秦筱张开嘴迟疑起来，“爷爷，我，我今年不回家，就在我哥家过年。”
“你哥？你哪个哥？”老头脸色瞬间变了。
秦筱才觉得不对，斜眼看了一眼李钦道：“就，就群里说的，李钦哥哥。”
“不行！怎么能在别人家过年？过年哪儿有不回家的，筱筱，爷爷没凶你啊，你听爷爷的，要跟外人保持距离，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正说着。
一道声音飘来：“哟，又跟老爷子视频呢？”
林雅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这边的状况，捧着罐啤酒跑来，凑到了视频画面中：“老爷子，我早说了，你现在远隔大洋彼岸，胡嚷嚷没用……”
“您说我不是好人，嘿……您眼光真准，我还真不是！”
“我林雅菲实话告诉你，秦筱现在是我的人了，哎，来，给姐姐亲一个，木马。”林雅菲抱着秦筱的脸就猛亲一口。
肆无忌惮在视频里嘲讽着糟老头子。
秦筱爷爷经此一幕，不在板着脸了，而是震怒：“臭丫头，翻了天了！你说，是不是你不让筱筱回来过年？”
“就是的，怎么滴吧，您有本事顺着无线信号过来咬我啊！”
“你等着，你等着……臭丫头，你敢教坏我孙女，我跟你势不两立！”
一旁。
李钦捂着嘴，浑身不断颤抖着，整个人都快笑成煞笔了。
雅菲牛啊。
这叫什么？
一物降一物！
秦筱也是懵逼状态，这会儿才想起打圆场：“哎呀，雅菲你别闹了，走开！”
“爷爷，雅菲真是好人，她开玩笑呢，您别怪她！”
呼哧，呼哧。
电话里的老头喘着粗气：“我不气她，我怎么会气她呢，我……我……我现在就飞过去，帮她父母教她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