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之面色苍白如纸。</p>
1000人？5000人？</p>
这是什么概念？</p>
5000人的军队，就是一支中型军队了。</p>
站在大街上密密麻麻，你就算一人抽他们一巴掌，肿的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你的手。</p>
文安之连忙跪在地上大声道：“不会的！陛下，不会的！他们不会那样做！”</p>
“朕问的是，如果发生了，你认为朕该如何做？”</p>
文安之全身都绷紧了，这昭狱里明明阴冷可怕，但此时他冷汗直冒。</p>
他想说话，但似乎话都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p>
良久，他才说道：“臣愿意去劝阻，以臣的性命去阻止。”</p>
崇祯笑了笑，道：“你以为你可以劝阻？”</p>
“可以！”</p>
“文爱卿还是没有在军队里生活过啊。”</p>
崇祯重新拿起桌上的燧发枪，这是科学院最新改良的燧发枪，据说有效射程已经提升到90米。</p>
这是专门为皇帝定制的短款。</p>
“知道大军溃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么？”</p>
文安之沉默。</p>
“知道士兵哗变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么？”</p>
“士兵哗变后，当如何才能稳住哗变？”</p>
文安之依旧沉默。</p>
皇帝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p>
“你们以为的那都只是你们以为的，你以为他们尊重你，你就可以让他们做一切？”崇祯的语气有些冷，但音质清脆干净，甚至非常有磁性，“集体的意志是会绑架个人的。”</p>
文安之全身一震，他一瞬间明白皇帝话的意思了。</p>
这件事已经不是个人能够劝阻的了。</p>
怂恿很简单，但劝阻很难。</p>
沉默了好一会儿，文安之才开口，他只觉得喉咙干涩：“陛下，臣愿意以死谢罪。”</p>
“杀你？”崇祯淡淡道，“杀你有何用？”</p>
“杀了你，事态只会更严重。”</p>
听到这里，文安之崩溃大哭起来：“陛下，臣是罪人！臣是罪人！臣唯有以死谢罪！”</p>
什么叫诛心？</p>
这就是诛心！</p>
杀人很简单，只需要举起刀子来，就能砍掉脑袋。</p>
但崇祯要的是诛心，诛文安之的心。</p>
文安之在东南儒生心中的地位非常高，毕竟他是国子监祭酒。</p>
祭酒相当于校长！</p>
为什么要诛他的心？</p>
因为这件事，到最后，是需要有人出来收场的。</p>
集体的确会绑架个人，尤其是在集体情绪暴涨的时候，任何理智都是徒劳的。</p>
但是，当对抗尽显疲态，集体的能量用完之后，大家总会安静下来的。</p>
所以，文安之肯定是有重要作用的。</p>
而且不仅仅是这个作用。</p>
等东南的事平了之后，要派他去草原传授儒学，以施王化，感悟蛮夷。</p>
“你且起来。”</p>
文安之不动，崇祯道：“你真想平息这件事？”</p>
“若是能平息此事，臣死不足惜！”</p>
“好，你且在这里待着，等朕的传召。”</p>
文安之其实已经动了自杀的心了，崇祯也感受到了文安之的绝望。</p>
文安之可不能真的自杀。</p>
所谓人尽其才，谋大局者，首先就要学会用人，一切以大局出发。</p>
朝堂上既要有正直勇于担当的忠良，也要有卑鄙无耻如杨所修、温体仁等人。</p>
而地方上要有秦良玉那种忠烈支柱，也要有沈棨那种有劣迹的人。</p>
一句话：人才是没有固定标准的。</p>
有了崇祯这句话，文安之自杀的念头才打消了。</p>
“罪臣随时恭候陛下差遣。”</p>
离开昭狱后，崇祯倒是没急着回宫，而是去了朝阳门外的朝阳新街。</p>
大臣们都在为现在南京的局势着急，而皇帝却在这里不紧不慢地逛起街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