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二人无眠,一个本是性中人多愁善感,另一个是心中一把火始终熊熊燃烧着。二人由爱到悲,又由悲转到爱。他和如胶似漆、颠鸾倒凤般地闹腾着,自不必说了。
晨,窗子透出了亮色。
达兰搂着桑杰扎布的脖子娇声娇气地说:“桑杰扎布,我有这一宿就是死了也值啦。”桑杰扎布赶忙抽手捂住的嘴说:“咋这说话,这话可不能乱说。”二人起炕后,叫起还在酣睡的阿尔斯楞。马二生周到,让人把早饭送到房间里,条、豆浆,外加四个小菜。阿尔斯楞吃得兴致勃勃,满手满脸都是。桑杰扎布爱怜地瞧着儿子的吃相,似乎头一感到了家的温。
刚吃饭,马二生就走过来,对着达兰笑呵呵地说:“晚上歇的还挺好吧?”达兰低着头微笑着说:“挺好的,让二生费心了。”马二生又转过头对桑杰扎布说:“旅长,我有句话跟说。”然后,马二生在前,桑杰扎布在后,来到了经理室。待桑杰扎布坐好后,马二生才轻声问了一句:“旅长,达兰们娘俩来的事儿跟派员说过没有?”桑杰扎布说:“我还没有。”马二生说:“那算怎排们娘俩?”桑杰扎布说:“二生,我实话跟说,这长时间我不在家,我阿爸、阿妈和我儿子阿尔斯楞可都是人家达兰侍候着,咱事不能没了良心。可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跟我在这儿又不是个法子。我让他们娘俩在这待个三天、日的,给们娘俩拿上点儿钱,还是让他们老家去。”马二爷点了点头说:“要说呀,旅长这话挺在理的。人嘛,啥事儿是得凭个良心。像这个级的人要搁过去说个两房三房的女人谁倒是也说不出啥来,可派员那脾气是一山不容二虎,这话在那儿怕是不好待。”桑杰扎布说:“那依二生怎说?”马二生说:“要我说该怎个事儿就怎个事儿,还是都跟派员说了。这样上上下下也都好有个待,要不派员怪罪下来谁都不好事。”桑杰扎布脸一沉说:“那行吧,赶儿个我跟说。”说起身就走了。马二生摇了摇头了个“唉”声,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桑杰扎布听,“难说呀。”
桑杰扎布到屋,换上了达兰给他的蓝色蒙古袍子,对达兰和阿尔斯楞说:“咱们逛街去。”于是,三个人骑上马,黄虎像个忠诚的卫士,紧紧跟随。赤岭街空空荡荡的,兵荒马乱的年月,临街的一些店铺使开着门,买货的人也不多,店里的货架子多半也是空的。阿尔斯楞嚷嚷着说不好,说还不如去兵营里马队呀。达兰说:“要不咱们上庙里烧香去吧。”
赤岭城里的寺庙多,有的有洪福寺、神庙、城隍庙、马王庙、药王庙等十来座寺庙。桑杰扎布说:“这些寺庙咱们去哪座庙?”达兰说:“咳,我就阿爸阿妈临终时我没在他们跟前,这心里总感到对不住两老人,就找个跟那边能说得上话的地方叨咕叨咕,让阿爸阿妈怪我就是了。”桑杰扎布说:“那就上城隍庙和鬼王庙,这两座庙都是阴间事的。咱们去城隍庙,那里是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