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说的很轻松:“郑承恩让我把户部新任的给事中杨给挤了!”这种事官场实在是太常见了,对付这种在京城毫无根基的官员,实在太容易了。
原本躺在榻上不动的少妇,突然坐了起来。她只披了件衣裳,就抢过方从哲手中的公文。说是公文其实不过是张便签。
真是个善变的女人,才说怕流不起身,一听这个又坐了起来。方从哲笑嘻嘻地走上前,为她穿好衣裳:“你激动什么?要把儿子流掉?”
少妇扫了眼上面了了数字,就将公文丢给了方从哲。带着一种命令,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道:“你要是敢动这个杨一根手指头。我就流了你!”
她从未说过这么重的话,而话中的那个气度,让他感到陌生。他干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少妇根本就没回答他地话,而是换了种口气问道。这是一种掷地有声的声音,你很难想象这是从个妩媚的女子口中说出:“方从哲。你告诉我,你是要一辈子都当郑家的走狗还是要堂堂正正的做个首辅?”
方从哲老实地答道:“首辅。”谁不想一朝大权在握,掌握整个天下。关键是现在郑家同皇长子一派已经把朝廷大权囊括在自己手中。他就是想自己闯出片天地,可是目前根本就没有他生存地空间。没有财力,更没有人力。
“是你还这么做?你调了个杨,徐老头就要调你。郑家正好安排自己的人。”精明地眼光在少妇的眼中闪烁着,犹如九天繁星。
方从哲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他就是喜欢她的聪明。不用在后院的争斗上,而放在整个朝堂之上。不过,他敏感地意识到,这个杨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地二夫人隐藏了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了。少妇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方从哲则是在盘算如何规划自己的蓝图。
李松这些天似乎都很忙,他已经有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住过,就是回来也是在书房。馒头好像也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不习惯,看不见李松,似乎少了些什么。连两个大些的女儿都不住地抱怨着。她们都不习惯他不在的日子。
一身疲倦地李松回到了书房,他打算洗洗干净在去看看自己的妻儿。却没想到,她们都睡在自己书房的床上。
“大哥。”
李松停住了脚步,馒头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抓起放在床边小凳上的衣裳披在身上。她克制了很久,才没让自己睡着。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虽然他们生活在一个院子里,可却成天就不到面。
李松明显地一愣:“你怎么还没睡?”这都三更了。
馒头没说话,她指了指耳房就走出了屋子。一边的耳房已经准备好热水,干净的衣裳就摆在旁边。等他出来后,一锅热腾腾地鸡汤摆在了桌前。
他也没有说话。坐下来喝着她炖了一天的鸡汤。这是她的手艺。只有她才会把鸡汤上的油撇去,不让自己感到油腻。旁边还有两块摊的黄亮亮的鸡蛋饼。很软,却很香。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在清源县告别的那日。没有话说。可是她却为自己准备了一锅上好的吃食,为了自己增加营养。
当他吃完之后,她已经睡下。他走到床前,轻轻地坐了下来,两个小的并不在这,子怡子双乖巧地睡在里面。他探了身子给了自己地孩子轻轻地一个吻。
目光停留在馒头地面容上。
她好像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
能有这样,他就满意了,他真地很满意。
用来坐的炕腾空了,已经换上干净地被套。他躺在炕上,已没有回来时那么疲倦了。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她,可是他忍不住,脑子里面都是她。
他一夜没睡,却不知道,睡在床上的她也一夜没合眼。
她貌似不经意地翻转身体,不敢过多,也不敢不动。她知道他极为警惕。当他起身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她也只能睁眼开着他的背影,听着那几乎轻微到不能再轻微的关门声。眼泪无声地从眼角中滚落下来。
她过了十年的好日子,似乎走到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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