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侯,吾寿将尽矣!”
河伯长叹一声,深情的望着长噫,说道:“吾此生万余年,庸庸碌碌,混沌而过,生死忧喜皆不挂心。唯一内疚之事,就是愧对阿咦。”
长噫表情意外,面色不解道:“小癸,在贵客面前,不要提你我私事。快说正事吧。”
河伯目光一黯,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好。”
他把手中的应龙之卵放在案几上,说道:“聂侯,你赠与我的龙卵,内中孕出匍龙,对我已无用。”
“此匍龙潜质绝佳,若无意外,定能进化成神。浑吞与河神府几位属臣皆建议我抚育此龙,将之培育成为吾后继之神,掌管河神府。”
“可是,它至少还得二三十年才能成长到可以自保的程度,那时吾早已消逝,不能再庇护之。而大河之中其他领主,个个凶暴残忍,野心勃勃,定会哄抢吞噬其血脉之力。此龙在大河之中难以存活矣。”
他把龙卵往前推了推,微微弯腰说道:“聂侯之国紧邻巨野泽,大泽亦是龙兽生存之佳地,还有蜃龙所遗之力,非常适合匍龙生长。”
“所以,还请聂侯将之带回,在其孵化后,放入巨野泽,再予以监护教导。待其长大,再使之携带吾之信物,到大河为河神。”
长噫眼里带着伤感,也开口说道:“此龙之魂核,乃是鲧之残魂所化,天生近人,智慧甚高。它身世坎坷,命运多舛,如果可能的话,我们非常愿意做它的养父母。可惜我们寿不久矣,只能将它托付给可靠之人。”
她看着聂伤,躬身问道:“聂侯,你可愿收养它?”
“额……”
聂伤犹豫着,心道:“没想到此卵又回到了我的手上,可是我和巫师歇抢了它的应龙之血,它恨极了我们,能养得了吗?别养出个白眼狼来。我将来要吸收应龙之血,那匍龙闻出味道,岂不是时刻惦记着搞死我?”
他反正是不想养,便道:“之前我们不知此龙已经孕育,河伯也还没有遣使来讨此卵。因此使用巫术提取过其中的应龙精血,后来便激怒了此龙,对我等仇恨异常。我怕养不了它,它也不愿意被我收养。”
“哦?”
河伯夫妇很是意外,显然不知此事。
互相对视了一眼,长噫说道:“要不试它一下,看它对聂侯态度如何。”
“就按阿咦说的办。”
河伯伸出巨大的左掌,轻轻按在龙卵上,说道:“此龙一直很焦躁,不利生长,我还以为它本性暴躁,便把它催眠了,没想到是丢了应龙之血的缘故。现在我就唤醒它。”
说着手掌微微震动,龙卵渐渐有了动静,不一会就听‘嗷’地一声怒吼,震的聂伤脑子嗡嗡直响。
“这鸟玩意就喜欢鬼叫,吵死人了,能有人收养你才怪了!“
他不禁呲牙暗骂,看着河伯夫妇腹诽道:“这二位不会就是嫌吵才不愿收养它的吧?谁家孩子整天震天吼的哭闹大人能受到了?”
“不要叫了,去睡吧。”
龙卵刚吼了一声,就被河伯压了下去,很快就没了动静。
河伯也皱着眉头,似乎对这条匍龙没有好感,看向长噫,为难的说道:“它果然深恨聂侯,阿咦,你看这事……”
长噫对待匍龙的态度却十分怜爱,满脸忧愁道:“要不……聂侯就把应龙之血还给它吧?”
聂伤对长噫的观感顿时就不好了,不客气的说道:“前辈有所不知,那应龙精血是我们从土龙之血里提取出来的,暂存在应龙之卵里,没想到会催生出这条匍龙来。”
“它因我们的应龙之血而诞生,并吸收了一部分精血,非但不心存感激,还视应龙之血为己有,并仇恨我等。天下间没有这种道理!应龙之血我还有大用,而且已经送回国了,我不会交给它的。”
长噫面色难堪,河伯看了眼她的神色,叹气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劳烦聂侯了,此龙我们会为它再找个合适的安身处。”
长噫不愿放弃,努力劝说道:“此龙长成后,会是一大臂助,聂侯你再考虑考虑。”
“它越强我越不放心!”
聂伤推脱道:“前辈为何非要让我收养它呢?要不你们再找找,肯定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或妖,比如浑吞戍长,我认为他就很合适。”
长噫叹道:“我们认识的人神妖虽多,但是能够信任而且有能力庇护此龙的,只有聂侯你一个,再也难找另外一个可托付之人。”
河伯也摇头说道:“浑吞虽心善有智谋,但实力不足。他受我信重,常遭其他大河领主嫉恨。我走后,他能保住自己一条性命都已不易,再把此龙交给他,岂不是给他招祸?”
“难怪那鲨鱼精迫不及待的要往陆上跑,原来是逃难啊!”
聂伤心中吐槽一句,还是不想收下龙蛋。
长噫闷了一会,又道:“若我们给聂侯足够好处,换取应龙之血给它,聂侯愿不愿意承诺监护于它?”
“先说我愿不愿意换,再说监护。”
聂伤不认为对方能给出和应龙之血价值相符的好处,河底打捞的金银珠宝什么的怎么能和圣龙之血相比?
便继续应付道:“应龙之血对我十分重要,我国中巫师对其望眼欲穿,他们不可能……”
“聂侯!”
长噫打断了他的话,肃容说道:“请聂侯先听听我给出的条件,如何?”
“那……好吧。”
聂伤心情不悦的同意了,目视他们夫妻,等待对方开出条件。
长噫和河伯也不说话,只是目光交汇了一会,便商议完毕。
河伯表情不太高兴,抚着狮鬃一样的灰须沉思了好一会才道:“聂侯那个受伤的属臣还在我那里。”
“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