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耀华还没等作答,便已生生给几位下人拖了出去。这些人看似木讷,力气却大得惊人。手掌按在肩上,犹如套了一个铁箍,半点挣脱不得。本想多记熟些山庄道路,然而此中曲里拐弯,委实太也繁复。最终地势急转直下,到了片阴森荒凉之地,面前却是一间牢房,门板均装有条条坚实的铁杆。既是内功高手,也未必逃得出去。上官耀华质疑道:“为何带我们来此?方才那平老……平庄主不是吩咐你,带我们下去休息么?你要是敢滥上私刑,小心待我出去了,到他面前告上你一状。让他将你五花大绑,丢到海里喂鱼。”
那家丁面无表情,从衣袋中掏出钥匙,插入锁孔,缓慢转动,五根粗短的手指极是碍眼。上官耀华恼道:“喂,本王问你的话!你是聋子还是哑巴?”那家丁抬手将门推开,发出“吱嘎”一声长响。他的声音同时参合其中,道:“少啰嗦。老爷所说休息,便是在牢房中贻养天年。”话毕双掌齐出,还未等两人反应,背上都挨了重重一掌,跌入牢房。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外头又传来铁链上锁声。那家丁冷冰冰的道:“在平家庄,没有王爷和皇帝,只有主子和奴才。不是给你作威作福的地方。”说罢飘然而去,身形有如鬼魅。那声音却成了他离开前的最后一语。并将一片幽深的孤寂留在了两人之间。
上官耀华怒不可遏,手脚并出,在牢门上又踢又打,直闹得自己浑身疼痛,牢门仍是纹丝不动。南宫雪不忍见他莽撞受伤,抬手拉住了他,极力将语调放平,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不要太激动。咱们先冷静下来,再思考脱身之策。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们大概不会再来了。”
上官耀华挣扎几下,终于停止了无谓踢打。愤慨难消,嘴里嘀嘀咕咕的咒骂:“那个姓平的臭丫头,竟敢使阴招算计我!该死,可恶……”南宫雪道:“人家再怎么可恶,毕竟也是同你有过不知多少夜夫妻情分的姑娘,你别这么凶霸霸的骂她。岂不是翻脸不认人,薄情寡义?”
上官耀华气得一时间哭笑不得,急急地道:“阿雪,你相信我,以前我当真不知她是女的!我都是为了觉着她形迹可疑,才想同她寸步不离,随时监视……我给你发誓,要是我一早知道她的身份,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南宫雪微笑道:“我没有不信你啊。刚才……是说着玩儿的,都是苦中作乐罢了。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没有误会你的资格,你更没有向我解释的必要。”说着话眼神渐转黯淡,轻叹一声,道:“你实该怨我才对。落到这般境地,我固然避无可避,你却是受我连累。要不是我非要跟你在一起,现在你或许还在福亲王府吃香的、喝辣的,做你无忧无虑的小王爷。”
上官耀华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自应祸福与共,同甘共苦才是。要我舍下你,独自逃生,我虽是个品行低劣的垃圾,却也是不肯做的。”南宫雪苦笑道:“还不明白么?刚才听他们说了,过几日七煞魔头会带着他的徒弟,到平家庄来。我又是他恨之入骨的仇家,只怕平庄主……是想以我为礼,进献给他,好做自己追名逐利的踏台。”上官耀华恼道:“卑鄙无耻!四大家族给人传得神乎其神,却原来是要依靠恶势力存活的蝼蚁之辈!阿雪,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了你……”南宫雪望着他,凄恻一笑。上官耀华脸庞登时胀得通红,两人都很清楚,以他这一点微末功夫,混战中自保尚且是个难题,还哪有可能再去保护旁人?与此同时,一股好生之心陡然涌起,暗道:“连自己最在意的女孩也无法护得周全,还算是个男人么?不如死掉的好!”毅然道:“总而言之,我一定会保护你!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南宫雪眼眶微微一红,上官耀华知她必是想起了一年前,为救她而死的陆黔,无意中提及她的伤心事,极感过意不去。看着她在面前微微颤动,却又极力抑止的双肩,在她柔弱的肩头,不知承受着多少难以言喻的重担。只想将她揽进怀里,即使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也是好的。但在她面前,自己似乎格外渺小。她若是高贵的女神,自己便是地底的淤泥。实不敢贸然示好,亵渎了她的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