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翼又是一声惊呼,道:“我才刚走不久,你们就又遇上他?当中只差个前后脚的间距?”其实这其间是差了好几天,但南宫雪见原翼看得认真,有心开个玩笑,满脸诚恳的点了点头。
原翼闻言,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又足足惋惜了好一会儿,才能听南宫雪继续述说。直将李亦杰最后赶她走,及其中理由都说了一遍。原翼最后问道:“那你又怎会待在山里,又是这副打扮?”
南宫雪道:“我负气离开师兄后,只觉心灰意冷。似乎天大地大,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一个人碾转跋涉,一心只想到最偏僻的地方,去一个让他永远也找不到我的所在,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才好。当初在思过崖终身面壁之罚,我是半途逃脱的。虽说是为人所迫,但……师父也早已当众说过,他不愿再认我这个徒弟。那么华山派……是从此不能回去的了。我独自一个,孤苦无依,吃过了不少苦头,最后才到达潮州。有一天到一间小庙烧香,想问一问菩萨,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为何上天要安排得我如此坎坷?而当日里住持的一番教导,让我幡然醒悟,萌生了遁入空门的念头。独自来到水月庵,想请师太为我剃度出家。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的眼圈已是隐隐发红。师太是过来之人,懂得我的苦处。她说我尘缘未了,暂时还不宜剃度。但可允许我带发修行,其间尚可妥善考虑。几时想离开,随时都能离开。哎,其实还有什么值得考虑?能够收留我的地方,也只有水月庵了。否则我还能去哪儿?每日里吃斋念佛,清心寡欲,我已经什么都想透了,看穿了。其实这样简单的生活,也很好啊,不是么?我真的很想远离江湖的那一切恩怨仇杀,像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就够了。”
原翼道:“你根本没有想透,反而是越陷越深。李兄的顾虑,有他的道理。你这样贸然跑出来,的确是任性了些。而你始终不让他知道,你还平安。到底是想让他活活急死呢,还是让他每日茶不思饭不想,天南地北的找你,最后整个人活生生的被拖垮?”
南宫雪听他一针见血,苦笑道:“原公子言重了。我在他心目中,还没有那样的分量。长痛不如短痛,或许他会有一段时间不能适应。但等他醒悟过来,就会明白,这世上没有谁是缺少了谁就不能活。这样的结局,对我对他,都是最好。”
原翼道:“何苦这样消极?或许中间另有所转机?以前在王陵中与你们初识,我就觉得李兄待你很好,对你实在是非常关心的。不如我去将他找来,大家一起说个明白,也好过当中始终隔着误会,抱憾终生。”
南宫雪急道:“不……不要!他爱的只有一个沈世韵!我了解那种心情,一个人的心,实在是很小的。当已经装满了一个人的时候,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现在……又怎能有我的位置?我是他的师妹,永远只能是师妹而已!他对我的关心,也只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心罢了。既然这样,不如我远远的躲开。免除他的顾虑,也好成全他与沈世韵相亲相爱!”
原翼道:“你还没有试过,又怎能知道?”南宫雪道:“许多事明知结果,就用不着再多此一举。不如早些放手,将来大家面子上也都能好看些。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你不要再来动摇我!就算找到了他,我也不可能再跟他回去,继续过那种三人间的尴尬生活。不过是徒增困扰而已。”
原翼道:“如果你的决心真有自己所想一般坚定,又岂是我三言两语所能动摇?再说,你又见过哪个师妹为了师兄另有爱人,就要绝望出家的?当不成夫妇,难道你连朋友也不愿跟他做了?”南宫雪垂泪道:“你又何苦逼我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我至少可以强迫着自己,彻底退出他的生活。我不希望你在其中插手干涉。”
原翼道:“好,我自然可以不说,但你能确保自己也不想么?勉强来的放弃,与勉强来的坚持,又有什么不同?你刚才说他……说七煞圣君不敢面对真正的自己。但请问你,你正视过内心真实的渴望么?”
南宫雪摇了摇头,道:“我不想说。可是……你救了我的命,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感激。因为我早已经不想活下去了。失去师兄,我的生活就永远只能是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但我却仍然要向你道谢,只为维持最起码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