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奔到两人近前之处,刘慕剑嘬唇呼哨,又举臂示意,喝命众人停下。李亦杰加快脚步奔了上来,急道:“刘师伯,为何下令止步?咱们还要去追那魔头,怎可枉自在此逗留?”
刘慕剑道:“李盟主莫急,老夫自有考量。你说那魔头急于逃跑,之后意欲何为?”李亦杰不得其解,道:“自然是找个地方躲藏起来,恢复些元气,再等避过了这阵风头,便即重出江湖行恶。这不正是江冽尘的惯用伎俩么?可恨我上次竟没能逮住他!”
刘慕剑右手平平一摊,道:“盟主请看,这里山高林密,岂不是一片大好的藏身之处?他是有脑子的人,何必舍近求远呢?”
李亦杰一惊,道:“不错,多亏了刘师伯提醒,否则我若是一味闷头紧追,可就又给这魔头躲过去了。他定然觉得,我们料不到他会藏在途经的眼皮子底下,才反其道而行之。往往最危险之处,岂非又是最安全之处?”转身向沙齐道:“传令下去,大家每七人散作一组,分头搜寻。如果寻到线索,就立刻击掌示意。”众人正要散开,南宫雪忽道:“且慢!但如江冽尘并没想这许多,一心躲避追捕,直沿顺路逃走,又当何如?那不也是我们自作聪明——(刘师伯,侄女可不是说您)——而放走了他?”李亦杰一听有理,也道:“是啊!我刚才可没想到。”南宫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心道:“除了你的韵儿,你就什么都想不到!”
刘慕剑笑道:“如非已有对策,老夫也不敢托大。放走武林第一大魔头的罪名,可不是轻易担当得起的。这一点盟主不必担忧,刚才不是已有一群贪功贸进的小徒打马追过去了?江冽尘若是直进,怎样也跑不过快马。这边的摊子就剩由咱们料理了。”李亦杰心悦诚服,连连点头,挥手令众人四散。他则与南宫雪、刘慕剑等人结为一组。刘慕剑为令李亦杰彻底服服帖帖,又微笑着补充一句:“当然这只是老夫随事推说,如若判断有误,还望盟主切勿见责。你也可以选择直行追击,不必因我是长辈,就事事遵从。”李亦杰忙道:“师伯说哪里话?这可太过见外了。您知道小侄一向不是自行其是的顽固人。我……只是有些担心……”南宫雪道:“担心小股人手落单遇上江冽尘,武功不敌,会发生不测?”
李亦杰喜道:“正是,还是雪儿最了解我心思!若是因此连累师兄弟们无辜丧命,我心下总是不安。”刘慕剑微笑道:“盟主尽请宽心。江冽尘如今受的伤也不轻,不会再有那般能力了。”李亦杰奇道:“受伤?我怎地并没看出?”倒是自己先前被他震脱长剑,当胸击了一掌,前胸现在还是隐隐作痛。刘慕剑道:“当然啦,这魔头精于掩饰,过招时自是完全看不出来。但以他的行事作风,若是伤势不重,早将我们赶尽杀绝了,怎会突然夺路而逃?他月余前受的伤还没好彻底,这次是太过心急,看准了咱们受索命斩所诱,中原地界防守空虚,竟然拖着伤病就赶来少林抢丧心魄。多亏盟主急中生智,调派了人手前来,才……”可一想丧心魄到底还是给他夺去了,这一句兴头话就噎在了喉咙里。干咳一声,道:“若不是盟主及时带人赶来,凭那妖女的残影剑,只怕也能将少林派挑了。宝刹损毁事小,门派覆灭事大,盟主还是少林的大恩人。”李亦杰忙道:“这个可不敢当。只要众位大师不怪我来得迟就好。”
刘慕剑道:“这一战便如是势均力敌,也没让那魔头占到太多便宜。就可惜折了通禅大师和临空道长,两位前辈一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这一点对我们就是个重大失损。往后武林的重担,还得由盟主一肩挑了。”李亦杰道:“小侄年幼识浅,诸多世事不明之处,烦劳师伯多多指点,小侄感激不尽。”刘慕剑要的就是他这一句话,苍老的面容立即笑成了一朵花,道:“什么指点不指点的,可称当不起。李盟主如有难决之事烦劳老夫,到时自是当仁不让。”李亦杰道:“多谢师伯。小侄心下本也存疑,咱们曾在魔教总舵给了那魔头连番重创,他到底是有怎样神通,竟能在一月间复原。原来也不过是贪欲驱使。”刘慕剑道:“不错。世人一生,总也抛不开功名利禄,多半正是毁在这四字上头。咱们可千万不能让那魔头这么轻易带走了残影剑和丧心魄。”李亦杰连声称是。南宫雪瞥了刘慕剑一眼,音调古怪的冷笑一声。刘慕剑知道这师侄女冰雪聪明,一定早看穿了自己真正企图。好话不宜多说,可别露给她更多马脚。只要哄住李亦杰这挂名盟主,权力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握在手心里?于是微微一笑,拍了拍李亦杰的肩,不再多言。
程嘉璇看着几名弟子手握长剑,在周围乱砍削刺。悄悄探手入怀,摸出在山上用过的暗器圆筒,低声道:“这是暴雨梨花针……只要谁敢过来,就用这个给他们好看。”江冽尘随手夺过,漫不经心地看了两眼,道:“这玩意儿,从哪弄来的?”程嘉璇道:“这是我主……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要发暗器方便得很。怎样,做的很精巧罢?”还为终于能有一样炫耀之物而沾沾自喜。哪知江冽尘却全不以为意,顺手抛开,冷笑道:“精巧?哼,尽是些小孩子的把戏。”程嘉璇手忙脚乱的接住,道:“这么说也不对……”江冽尘道:“有什么不对?作用不外乎是补偿劲道不足,或是便于在不经意间偷袭得手。这些对于真正的高手不算一回事。伤敌既须借于外物,还说不是功力浅显的无知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