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九月下旬在农历上已属于秋季,但天气依然炎热,被称为“秋老虎”的热气团还在江南大地上肆虐,灼热的空气炙烤在皮肤上,让人一层一层往外冒汗,即使到了晚上,也不能让人感到丝毫凉意。 天边刚露出一丝光亮,杨斌拂开蚊帐,从床上一跃而下,像只猫一样落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宿舍里其他人还在睡梦中,偶尔有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声。 杨斌走出宿舍,带上门,一路小跑到了学校门口。锡城师范学院离市区繁华地带并不远,但由于座落在城西两座南北走向的矮山之间交通不便缺少人气,给人感觉很是荒凉。也正是因为交通问题,家住本市的杨斌不得不和其它外地学生一起住校。 学院的东面是锡城最有名的慧山,海拔328多米,西面则是比惠山稍矮的舜轲山。其中惠山在每日清晨都有很多人沿着各条山道攀援而上,是锡城人早锻炼的集中地域。 杨斌穿过山脚的茶园,来到刚刚铺好地基的盘山公路上,稍作热身,便往山顶跑去。自杨斌半个月前进入大学开始,跑这条山道就是杨斌每日必做的功课。 由于还未铺沥青,盘山公路上很有些坑坑洼洼,脚底并不那么舒畅,但清新的空气和山间吹来的阵阵凉风还是让杨斌感到很是惬意。 杨斌在高中时就是一个怪人,倒不是他为人孤僻,也不是他长得怪异。相反,杨斌身高一米八,相貌有些小帅,给人感觉很是阳光。但他的兴趣爱好多少与众不同。 在常人眼中,杨斌是个喜欢自虐的人。自小时候起,杨斌就喜欢各种体育锻炼。小时候父母不允许在外乱跑,杨斌只能每天利用课余时间在操场上跑圈,做单双杠。待到初中,家里不再过分制约他的行动后,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每天一早去爬惠山。随着年龄的增长,杨斌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肌肉越来越结实,虽然还不能说是熊腰虎背,但给人相当精悍的感觉,仿佛是一头豹子,极具爆发力。 在杨斌小学还未毕业那会儿,曾经有个体校的教练看上了杨斌的身体素质,专程找到杨斌家中,想说服杨斌的父母让他读体校。杨斌的父母虽然是工人出身,但还有些见识,知道体校毕业的学生要么成为出色的运动员,要么什么都不是,“不成功便成仁”,未来丝毫没有保证,于是婉言谢绝。教练只得失望而去。 杨斌有一个秘密。从他懂事起,他就发现自己体内有一股热流会时不时地游走于全身。识字后接触了武侠,杨斌才明白自己体内那热流或许就是书中所言的内家真气。但他的真气并不像书中所言能形随意动,平静时根本不会出现。而当杨斌的身体开始运动时那真气也随之运转,且运动强度越大,真气运转速度越快,并能在运转过程中消除身体疲劳,增强肌肉力量,更可以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感。随着运动强度增强和次数的增加,这股真气变得越来越粗壮。如果一开始只是如蚕丝般细小,到如今,杨斌体内的热流已经有筷子般粗细了。而真气所带来的效果也越发明显,杨斌的精力越发的充沛,力量越发的大,而快感也越来越强。 逐渐地,杨斌就像吸毒一样越来越沉迷于追求这种无上的快感,而他的运动强度也渐渐地加强,以致让人觉得此人有自虐的嗜好。 杨斌几次想把此事告诉父母,但没到口边,心中就闪现一个声音,告诉他万万说不得,说出必给全家招来灾祸。那声音,如同有人在耳边说话般,是如此的真实,且不断重复,直到杨斌打消此念头才消失,使得杨斌不得不照做。于是,这个秘密直到现在也无第二人知道。 想着心事,杨斌一路冲到盘山公路尽头。 慧山总共有九座山峰,由南向北望,犹如九龙,其灵秀的山貌风光及历史文化积淀在江南平原地区首屈一指。乾隆皇帝在评述江南诸山水时,认为“唯慧山幽雅娴静,江南第一山,非慧山莫属”。慧山九峰中最著名的有三个山峰,即头茅峰、二茅峰、三茅峰。其中二茅峰海拔最高,而盘山公路的终点则在稍矮一些的三茅峰。 喘了两口气,杨斌内视丹田,欣然发现真气又深厚了一丝。抬手看看表,发现时间尚早,杨斌便沿着山脊奔向了二茅峰。 二茅峰上早年建了一座电视转播塔,虽然现在有线电视普及,可是这座电视塔并未被荒废,只是有两间屋子被租给了一徐姓人家开了家小店。每日爬山锻炼之人到了山顶就在这小店中喝茶聊天、打牌下棋,饿了还可以叫碗面、馄饨、豆腐花之类的小食,生意颇为红火。 “小杨来了啊!来吃碗面吧!” 杨斌刚到小店门口,一个60多岁的老大爷就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杨斌自初中开始爬山,每日不辍,也算是无锡“爬山界”的名人,认识他的人着实不少。眼前这位王阿公(阿公:锡城人对年长的男性老者的称呼,称呼老年妇女则叫阿婆)两年前在山上崴了脚,正好被杨斌遇到,就将他一路背下了山,自此,王阿公每次见到杨斌都很热情。 “好!您帮我叫一碗,我先去练会儿。” 杨斌应了一声,便走到一边抓起一付50公斤的杠铃练了起来。二茅峰因建电视塔,平地较多,也许是为了丰富山顶留守人员的业余生活,便在多余的空地上建了半个篮球场,位置就在小店门口。小店的徐老板也颇会凑趣,开业之初就在店里准备了两个篮球,免费供爬山者使用。后来慢慢添置了杠铃等器械,也仍在那空地上,时间长了竟使得这二茅峰人气愈加旺盛,人们也越加喜欢到他店里消费了。 做完几组杠铃,杨斌打起了的拳法。这套拳法还是杨斌的曾祖父传给他的。杨斌祖上自清朝初年起直至其曾祖父,都是在大运河上跑船的,按老话讲,就是“漕帮”中人。为了应付跑船途中种种不测,其祖先便学了些拳脚功夫。经过十几代人去芜存菁,流传下来的拳法杀伤力甚是强悍,极具实战价值。只可惜解放后因破四旧、文革等因素,杨斌的曾祖父没敢显露这套拳法,因此杨斌的祖父和父亲都不曾习练,直到改革开放后,杨斌的曾祖父见他勤于锻炼,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才将这套拳法教授于他。练得这套拳法后,杨斌经数年摸索,又无师自通地将自己的内力融于拳法之中,威力足可裂石分金,端得是勇不可当。自初中开始,打遍北城区各校无敌手,在锡城各中学颇有名气。 一套拳刚打完,徐老板从门口透出头来向他喊道:“面好了,来吃吧!”。 “好勒!”杨斌收拾拳脚,做了几下伸展运动,用扎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走进小店,坐下就吃。而王阿公正和其它几个爬友在吹牛聊天。 “王阿公,我爷爷还没上来吗?”三口两口吃完面,杨斌擦了擦嘴,问道。杨斌的祖父是个退休没几年的老干部,退休后无所事事,除了麻将便没有其它娱乐,实在无聊,便学着孙子爬早山。老年人起得都很早,杨斌常常能在山顶碰到他,今日未见,才有此问。 “还没呢!昨天下山时他和许阿公几个约好晚上搓麻将,可能玩得比较晚,今天估计不来了。”王阿公闻言回答道。 “那您如果看到我爷爷,麻烦您跟他说一声,我先下山了!”说完,杨斌跑出店门,从小店旁边的台阶一路奔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