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衡臻嗅着她衣袂上的幽香,只觉满口溢出的都是金桔的甜汁:“爱卿挑出来的,自然都是上品。”
“皇上也学得这么贫嘴饶舌了。”徐绣堤目光柔和,言辞更见温婉可爱。百里衡臻心里一动,也从桌上挑了一个金桔喂进她的口里:“爱卿的衣裳真香。”
徐绣堤笑而不答,只听百里衡臻又轻轻地说:“管她们争去。对了,你承芳宫里可还有这种香了?”
“没有。”徐绣堤看着百里衡臻有些发楞的神情,不由得“扑哧”一笑,“不过倒是有昨儿做得银耳羹,不知道皇上肯不肯赏这个脸?”
“爱卿果然是最小气的。”百里衡臻笑看着她,“不过我就是喜欢你做得羹汤,别说昨夜的了,就是昨年做得我也要去。”
徐绣堤掩口一笑:“看来以后招待皇上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陈旧物事也能打发您了。”
“那也要看是谁的了。旁人新鲜的,还不及你旧的半分。”百里衡臻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语罢,他牵起徐绣堤温软的柔荑,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宫人们见皇上似乎要走,忙蹲下恭送。德妃走上前来,微微泛红的面色似乎有些惊疑:“皇上就要走了?您稍等一下,八珍羹还没……”
“不必了,爱卿留着自己用吧。”百里衡臻冷淡地说着,温柔的眼神一直凝望着身边的徐绣堤。他与她盈盈出去,半瞬都不曾回首。
皇上一走,许霜庭与卫良娣也纷纷告辞。德妃怔忡地看着冷清清的宫殿,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娓娓叹了口气,走过去阖上殿门,空旷的大殿却没有一丝暖意。娓娓有些害怕,只身走上前去躬身道:“娘娘,入夜天寒,还是早些就寝吧。”
“今儿是元夜,不该睡觉的。”德妃垂下眼睑,念念吟颂,姣好的面容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青纱。
“可是,娘娘——”娓娓正准备再劝,忽觉得脸上被一阵强劲的掌风碰上,她不由得朝旁边踉跄了两步,左颊火辣辣地疼。她咬牙咽下痛楚,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德显十一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来了,回想进宫四年,徐绣堤觉得越来越不如意。从前的她,云淡风轻地活着,因为家族的缘故和皇后的庇护,虽然只居容华之位,却也逍遥自在。而她如今晋位高阶,再也不能回到从前淡泊的生活,并且从此以后,朝堂争斗也与她息息相关。负担一下子变得这般重,让她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也许,她本来就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传旨的人刚刚离开,知书就有些不耐烦地走了进来,嘻嘻笑道:“娘娘,野金菊的酒已经酿好了,什么时候准备开封?”
“还早呢,急什么?等开了春也不迟。”徐绣堤放下手里的湘绣活计,款步走出殿外,“那边的树下是什么酒来着?”
“回娘娘的话,那边的是芭蕉黄,那一边是满池碧。”知书一本正经地说着,伸手指了这个又指那个。
徐绣堤颔首微笑,知书这个丫头,总算是懂些什么了。忽有内侍来报:“娘娘,惠妃娘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