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六天时间,范夫人城外陷入一片忙碌的景象,城外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牧场,从城上望去,南城变成了牛的的海洋,还有很多突厥人正将一包包捆扎好的羊皮、牛皮往车子上放,此外还有百多车金银珠宝、玉石、草原奇珍。
将士们见不到金银珠宝、玉石奇珍, 却可以看到牲口和皮毛,一些将士忍不住伸手去摩挲柔软的羊毛,这都是上好的羊皮,向来是冬天必需之物,范夫人城的集市也有卖,一张上好羊皮, 大约需要两串钱, 若是运到大兴城, 少说也要一贯钱。
这些财物,要么是隋军的战利品;要么是启民可的赔偿金、赎金,他为了把这群瘟神尽快打发走,令人日夜兼程的将南北汗庭的财物送来,金银不够,便只好用草原人赖以生存、赖以御寒的皮毛来代替,甚至连囤积着制甲的牛皮,也搬来了。
杨集对这些物资不怎么感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突厥归还而来汉家百姓,以及隋军士兵掠夺到的人口,这两大块加上范夫人城的住民,少说也有二十万人。
这些人也是杨集此役的战利品,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人将被分散安置在凉州各州各县,以充实凉州的人口。
在太阳升起的时刻, 各种物资已经被装好了车,薛举和凌敬策马奔来,向城门外的杨集说道:“大王, 已经清点和装车完毕。”
“怎么样?这些物品有没有问题?”杨集笑着问道。
“启民可汗恨不得把我们早点打发走, 所以不敢动任何手脚。给予的赔偿金、赎金只多不少。”薛举笑着说道:“而那些羊皮品相极佳,都是上好的货物,我以前也做这种羊皮的生意,一张完整的羊皮运到大兴,足有三四串钱的利,若是把这差价算上,那我们得到的就更多了。”
“哈哈!”杨集想到启民可汗憋屈的模样,忍不住畅快大笑:“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凌敬笑着说道。
“那就好!”杨集忽然挥舞手中的透甲乌金槊,对着城墙就是一划。随着他手腕转动,石柱上齑粉飞溅,一行行大字被他刻在上面。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城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雄浑声音在幽深的门洞下回荡,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豪迈气魄。
只听得身后众将忍不住生出热血沸腾之感,听到动静而跑来观看的长孙晟望着那龙飞凤舞、气象万千的充满杀伐之气的字,忍不住拍手称赞, 哈哈大笑道:“好一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大王真是好气魄!”
凌敬看了看字、又看了看傲然的杨集,努力压抑心中激动,拱手道:“大王此诗一出,管叫那些只会吟风弄月、无病呻吟的文人羞愧至死,只是不知此诗是何名字?”
杨集闻言怔了一怔,他刚才只是觉得胸中得意无法发泄,又想着启民可汗受封为龙城郡王,这才拔剑将这首诗刻在这里,此刻听了凌敬的问话,便说道:“名叫《出塞》!”
看着一群激动的文武,杨集说道:“将士们,回家啦!”
“回家啦!”
“嗷呜、嗷呜!”
。。。。。。
时间一晃,已经到大业元年六月下旬。关中的夏天格外炎热,一场夏雨过后,大兴城在太阳的暴晒下,变得异常闷热。树尖上挂着的雨珠,在阳光照射下格外刺眼,而大地上热气蒸腾,闷得让人难以忍受,也只有受到雨露滋润的夏蝉,叫得愈加欢畅起劲。
这个炎热的夏天,随着杨集大破突厥军的捷报传到,又一次引起了一片哗然。
杨集先是在大湖区打了几个月、打赢了几场硬仗,已是人困马疲、减员严重,所以在许多将帅的推断中,他应该见好就收、止兵休整才合理;可是杨集的表现,再一次出人意表。他在那种情况之下,竟然还敢轻骑东进,大家都不知该说他有恃无恐,还是贪功冒进。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又打赢了,把突厥西部仅有的一点元气打得荡然无存。
对于杨集在草原掀起的腥风血雨,不少心怀鬼胎的人觉得杨集杨集太过凶残,他们为了达成自己的利益目的,纷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加以谴责,然后老调重弹的说他残暴不仁、日后必遭天谴……但是普通老百姓对此,却是纷纷拍手称快,恨不得杨集再残暴一点,早点把突厥这个祸害屠光。
“拜见阿耶!”大兴宫中,杨昭拖着肥胖的身躯步入杨广的书房。
“免礼!”杨广看了看好像瘦了不少的儿子,心中也是无奈之极,这个胖儿子就像是个皮囊一样,他在冬天的时候,长胖了;可是一到炎炎盛夏,又瘦了下来,如此反反复复,也不知何年是个头。
对此,杨广这个皇帝也是无能为力,他虽学识过人,可是医术实非他之所长,当然了,即便是医术精湛的萧皇后、御医,对于杨昭也是一筹莫展。但好在杨昭的体质慢慢好转了,这是一个比较好的现象。
他见儿子喜上眉梢,便摆了摆手道:“坐下吧。”
“谢阿耶!”杨昭并没有坐下,而是拱手说道:“阿耶,前线传来捷报,卫王叔又一次大获全胜,非但取了范夫人城,他的偏师还在突厥北汗庭南部草原大破俟利弗设五六万大军……逼得启民可汗不得不亲自登门请求。据说,启民可汗将要绑子入朝请罪。”
杨广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切道:“将战报给我看看?”
“喏!”杨昭将一份战报、一封杨集写的私信呈给了杨广。
杨广看着战报,愣了老半响,十分感慨的向儿子说道:“不得不承认,这个金刚奴太能打了。各种阴损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休要说俟利弗设了,便是换成是我,恐怕也要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