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当皇帝被拉下马,一杯鸩酒了此残生。
有经商破产,跳楼自尽、有生逢乱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有揭杆而起,为王前驱。
有一出世就是奴隶,在饥寒与压迫中死亡。
就没有成功的人生,稍微还算顺利的,是做了和尚,在丧事上念经混几个小钱糊口,甚至还有好几次成了草木、牲畜,浑浑噩噩一辈子!
到底转世了多少次,萧业不清楚,更不清楚何处是尽头,他迷迷糊糊,一次次的经历人生各种苦楚,如驾船渡苦海,前后不着岸,不知离来处近,还是离去处近,是继续前进,还是回头是岸,无从判断。
有的时候,虽然会灵光一现,思考前世与今生,可是何为前世,何为今生?谁知道今生是不是如前世,沉沦于苦海当中呢?
人生如苦海行舟,因为未知,所以苦恼。
有时咬咬牙勇猛精进,继续前行,固然有可能到达彼岸,但人力有穷尽,也可能无以为继,白白葬身苦海,有时回头是岸,固然能保全性命,却又要疑心彼岸就在前方不远,白白错过。
渐渐地,随着无数次的转世,他的灵魂中有了种与生俱来的茫然与恐惧,是今生还是前世,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无论转世成哪种身份,只要一闲下来,他都会望向星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唯有望着星空才能心安,每次临死的时候,他不愿死在屋子里,非要置于屋外,无论酷暑寒冬,望着星空,泯然逝去。
直到有一次,转世到了一个类似大唐的国度,生于小康之家,不出意外的赌博败光了家产,流落街头。
某一日,他来到一座叫做白马寺的寺庙门前,见着大门两侧的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横批:回头是岸!
蓦然之间,他浑身剧震,一副副往事在心头电光火石般的浮现。
前世、今生、来生!
“哈哈哈哈”
他哈哈大笑,笑的泪水都出来了。
“这人怎么了?疯了吧?”
“大兴国寺门前经常会有这类人,我猜啊,他接下来肯定是哭着闹着入寺为僧。”
围观群众指指点点,却是出乎众人意料,他大笑道:“何为苦海?苦海便是遗憾与留恋,何为今生?林中两条路,选择了要走的那条,便对另一条挥挥手说声再见,不须遗憾与留恋。
在一切茫茫未知的大海上航行,既然可以苦恼、疑惑、惶恐,为何不能高兴、兴奋、充满着希望呢?”
随即放声吟诵。
我有宝笺渡苦海
碧波茫茫了无尽
但持本心勇向,
何须回首闻经号
“哈哈哈哈彼岸原来一直在我的手心啊!”
哈哈大笑中,眼前的一切尽皆破碎,萧业心头陡震,意识回归本体,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苦海。
苦海不在于有多苦,彼岸也不在于登临,而是在于你是否彷徨、犹豫?
彷徨不决间,心志渐消,所见皆苦,彼岸亦为苦海。
而心中无憾,有取有舍,心性圆满,苦海亦为彼岸。
苦海即彼岸,彼岸即苦海,关键在于舍与得,有舍方有得,正如萧业常说的一句话,大衍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世间事哪能尽善尽美?
那么,什么是今生?
怎知前世不是今生,未醒却以为醒了?
萧业的答案是,管他前世与今生,我以此生为今生!
苦海劫与迷妄劫不同,妄境中的时间与现实中的时间一致,萧业在妄境中渡过了一年半,现实中也过去了一年半。
而苦海劫虽然历经万千世,但在现实中,只是一瞬间。
萧业就如神思恍惚了一下,可这一下恍惚事关性命,如果没有渡过,会沉迷在苦海当中,永远也不上了岸,这一瞬间将成为永恒。
“喀啦!”一声脆响。
金丹外壳破碎,三寸元婴睁开了眼睛,额头龙凤交缠,身披灰色细鳞龙甲,既有龙之威严,又有凤之高贵,随即元婴双手一握,龙凤异象均隐入皮肤,变成了白白嫩嫩的小宝宝。
萧业内视着缩小版的自己,有种古怪的感觉,既象自己的孩子,又象自己的分身,还仿佛是自己生命的另一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