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说着赔罪,人却是一个掉头便快步向竹楼行去。
初七知她素来鬼点子多,一时也叫之不住,只得随她去了。不多一会的功夫,便见竹楼里头,有人抬了一具折叠式的竹榻出来,后头还有两名丫鬟捧了锦垫靠枕,晋宁便令他们将竹榻安放在溪边。
一时安置妥当,晋宁便笑吟吟的走过来,亲自扶柳书颜坐了,献功卖好着道:“我这竹榻如何?”
柳书颜看的一阵好笑,心中也颇感激,忙道:“这竹榻真是好,不过拿张椅子来便也是了,却又何必如此麻烦!”
晋宁一笑:“这竹榻也可撑起来,作椅子用的。论麻烦却也算不上,这个原是往年我们一家来这里时用的,一共只得六具在这里,所以今儿有些人可是没有份儿的!”
晋懋恰在一边,此刻听了,便瞪了妹妹一眼:“你道谁都同你一般,粗心大意,待用时才想到不足,我早令人又置了几具,放在这里,虽说匆忙之中,难免粗糙,却也不致疏漏!”
他们兄妹两个斗嘴间,早又有人从楼内陆续掇了竹榻来,一一安放了。待到布置妥了,眼看日已中天,午时已到。便又有人掇了矮几来,送了早已备好的午饭上来。
初七凝神看时,却都是些时鲜瓜果,素菜糕饼。晋懋在旁解释道:“虽说这里是自家雅舍,但毕竟是在佛山之上,我们也不好太过放肆了,仍只吃些素食罢!我已令人去寺里说了,使他们一会送些素斋来,皇觉寺的素斋京城闻名,虽是素的,吃着也与荤菜一般的滋味!”
他正说着,那边却已有几个和尚抬了偌大的食盒来,向众人合掌为礼后,便将菜一一布在桌上。
初七原本听晋懋这般夸赞自是心生好奇的,此时见和尚端了菜上来,便忙探头去看。哪知这一看不觉是大大吃了一惊,眼前这一桌菜肴,竟是整鸡整鸭、猪蹄羊腿,最后竟还捧了一只煨得骨酥肉烂,色泽艳红诱人的猪头上来。
若非晋懋适才已是有言在先,她却是万万不能相信这竟是素斋了。
众和尚上了菜后,便又行礼退去。待他们走得远了,沈别宴这才笑道:“好些时候不来,想不到这些贼秃的手艺竟又有精进。可见六根依旧不净,满心里只想着如何吃喝!”
晋懋笑道:“世间和尚何止千千万万,总不能人人成佛,个个菩萨。若真如此,怕是那西天净土也容不得那许多人了!只好留几个贼秃,好为我们烧香祈福,整治佳肴!”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喷笑,花有重笑道:“你们二人在佛门净地这般诋毁神佛,也不怕将来死了,去下拔舌地狱!”他与沈别宴名为师徒,平日却并不拘礼,说话也颇随便。
晋懋挑了挑眉举箸笑道:“各位不必客气拘礼,只管尽情享用,将后来若下拔舌地狱,也只是我与沈先生两个一力承担,绝不殃及诸位便是!”
众人笑了一回,果真并不拘礼,各自举箸,初七平日其实对这些大鱼大肉并没有多大兴致,但见今儿皆是素斋,却是不免好奇,一一尝了,入口滋味佳妙至极,竟与寻常鱼肉并无区别,只是细细品来,却仍可发觉其中细微分别。
晋宁见她细细辨别滋味,不禁笑道:“不必分辨了,确是素斋无疑。我母亲最是信佛,一贯不喜我胡说八道,上回我尝了这素斋,便说这掌勺的和尚必是个酒肉和尚无疑,日常吃的还不少,否则那里便能将这滋味做得这般惟妙惟肖!”
初七与柳书颜听得直笑,心中却也觉得晋宁这话说的大有道理。
晋宁却又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来:“不过我娘可不这么想呢!”
一时众人用了饭后,柳书颜便觉有些困倦,初七却怕她吃了便睡,难免积食,好歹拉了她在附近走了一回,这才陪她入楼休息。晋宁也觉有些困顿,她本性随意,也懒得入楼,便取斗笠,遮了头,躺在软榻上,一手持竿,一面安然阖目睡去。
旁便几人对她的性子早有了解,倒也不以为意,各自一笑。此处原在山坳之中,四面环山,风吹不得进,加之春阳暖融,晒在人身,竟是丝毫不觉春寒料峭。
晋宁这一觉也并没睡很多时候,小半个时辰后,她便懒懒的舒展了一下四肢,睁开了双目。先时握在手中的鱼竿早已落了地,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也无心去拾。眸光一扫四周,见众人都自阖目休憩,她不觉耸了耸肩。从竹榻上起来,她走到一株垂柳边上,在软茵茵的草地上坐下,随手扯下几条柳枝,随意圈了个圆,打算编个花环玩。
这种简单的柳编花环原是她唯一会做的东西。有脚步声在耳边想起,她没停手,也没回头,只随口问道:“你醒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