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宁闻言冷笑了一声,她来,本就不是为了跟官闻景费唇舌的,挑眉直接问道:“若不是为了初七,你家的事儿,便是请我,我也都懒得瞧上一眼。初七的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闻言,官闻景只得压了压怒火。这个时候,一来为着一个这种奴才与晋宁闹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再来晋宁显然也是为了初七出头,他也不好说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在她对面坐下,官闻景垂眼慢慢道:“前几日,我跟她说了很多,不过……她还是不愿意!”
想起初七那日决绝的面容,他的心中便是一阵说不出的揪痛,这份痛,让他在那天以后,几乎再没有勇气去见她。
闻言,晋宁沉思了一下,双眼绕着官闻景滴溜溜一转,随即却忽而转了话题问道:“这事暂且作罢,我且问你,来年春闱,你有几分把握?”
官闻景怔了一下,面上旋即现出几分疑惑之色,沉思了一下,他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参加春闱!究竟如何,也做不得数!”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压根儿谈不上什么把握。虽然远在源城行之书院的几名业师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认为他应该是可以榜上有名的,但他不想在晋宁面前空口说白话。
闻言,晋宁勾起唇角一笑,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衣角道:“我倒是听说,你是源城行之书院数一数二的人才?”
听她这样说,官闻景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看着既蛮横又冲动的郡主对自己的事儿竟这般的了解。
略微顿了一下,他道:“行之书院虽是金晋颇有名气的书院,但毕竟偏于一隅,即便我在源城附近算是个中翘楚,也难说京城会试又会如何?”
晋宁想了一想,觉得也有些道理。行之书院确实不错,不过这么多年科举下来,也不过出过两名状元罢了。从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又敢说自己必能上榜,更稳中头名。
以腕撑着下颚细细想了想,晋宁这才看着官闻景道:“会试,我是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殿试,却是皇兄亲自考察,我或者还能设法帮你一帮。”
想了想,她旋即又补充道:“不过你若表现太差,那可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金晋殿试,乃是由皇上当堂出题,考察时事策论。这种考察考的却不光是平日的渊博学识,更考验临场应变与心理,若是心理素质不过关,一见了皇上便双腿打颤,语声颤抖,那便是再好的才学,也难免大打折扣。
至于考生的容貌气度,有时更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毕竟同等程度的回答,一个丑陋的考生与一个英俊挺拔的考生,看在人眼中自也不同。
这些道理官闻景早先都从行之书院的先生那里听说过,心中自然也都明白。只是今日听了晋宁这话,却还是让他忍不住的变了面色:“郡主好意,闻景心领,只是国家抡才大典,岂是儿戏。若是闻景竟以这般行为得以拔擢前列,日后又有何颜面立足士林?”
听他这样一本正经的一番话说完,晋宁不由冷嗤一声,对他这种文人气节很有些不屑,张口想讥嘲他几句,最终却还是忍了下来:“你既不愿,我从此不再提起便是!你只记得,只要你此次科考能在三甲之列,我必有法子,能够成全你与初七。不过你需牢记,将来你若负她,我必不放过你!”
她这话说的很是平淡,眸中却自有一份摄人的寒光,让人乍眼见了,不觉心中发寒。
官闻景抿紧了唇,有心想要拒绝,却又忍不住想起初七那决绝的面容。或者,晋宁会有法子的吧,他暗暗的想着,不由叹了口气,没有开口回绝。
二人默默对坐了一会,官闻景才语气古怪道:“郡主对她可真是好得很!”
晋宁不答,只起了身,待走到门口时,却又忽然的停下了脚步,微微侧首道:“初七,她……很像我的一个表妹……”
她声音低沉,语气中也难得的带着几分淡淡的哀婉,而并非像往日那样豪迈直爽。
官闻景讶然的抬起头来,晋宁半侧着脸,目光落在门边搁着的一只紫檀高几上。
时值隆冬,那几上此刻却搁着一只粉彩麻姑献寿的梅瓶,瓶中插着一枝清晨刚刚采摘的白梅。梅蕾半绽,枝干横斜,暗香浮动,清雅秀美至极。
她似乎在看着那枝梅,只是那眼光却是深远窅然,仿佛是透过那梅枝看到了很久远以前的人或事。
“你的表妹?”他有些干涩的开口,心底似乎有些明白了晋宁的意思,却仍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晋宁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似乎是在感叹,又似乎是在讥嘲,语声轻轻袅袅,如夏日清晨被烈日驱散的最后的一丝雾气:“她……死了好些年了……”
说完了这句话,她掉过头去,拉开房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官闻景怔怔的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刚才,她猛然转头离去的那一瞬,他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一抹挥之不去的晶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