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怎么样了?”坐在医院长椅上不停揉搓双脚的我有些无奈的询问陪床的王秀。</p>
她回头看看病房内正坐在母亲身旁的山子,只好摇着头叹气:“暂时稳定了,可情况并不乐观,就算接受了肾移植,糖尿病也要携带终身了!”</p>
说完她颓丧的坐到我身边,完全看不出我们之前还生了那么多的感情纠葛,这时的我也只有蔚然一叹了,因为当我们找到山子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不尽孝道的逆子,正相反之所以他会在小煤窑打工,就是为了挣钱给自己的母亲治病,一路上杨胖子不止一次的埋怨他这种有困难不求朋友的死心眼,但他却只能对我们报以苦笑,因为不是他不想来找我,而是他母亲不让!</p>
对于这个过于倔强的女性我没有评论的资格,只是现在她无论怎样拒绝都没有用了,只要病情一稳定我就会带着他们母子去北京做手术,如果她只是一味的担心没办法偿还我的人情,那就让她惦记一辈子好了。</p>
一贯充当他们“保姆”的王秀此时还有些担心:“听杨宫说你们找山子的时候还遇到一点麻烦?”</p>
“也没什么。”我盘算了一下措辞:“那些黑心小煤窑嘛,自然不希望有人来他们的地盘上捣乱,不过一切都有赵宏林安排到没什么大问题。”其实远没有我说的那么简单,赵宏林并没有告诉我山子在哪,地方政府就更不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所以直到我们找到那座煤窑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我想干什么。那些小矿主们也自然不知道我们地身份,本来一个打工仔而已,他们倒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翻脸。不过就在山子向其索要这些日子的工钱时却耍起了无赖,什么吃得多干得少啦,什么洒落的煤块太多啦,总之就是不给你钱!</p>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打算计较那点小钱,可山子对自己地血汗很看重,干了多少活理应拿多少钱他心中可是清楚的很,这一点和那些没有上过几天书的普通乡下孩子区别很大,所以没用两句话就挤兑的矿主焦头烂额,最后干脆耍起无赖:老子就是不给你能怎么样!</p>
我和赵宏林都明白他的尴尬。起先是误以为山子和其他民工一样好糊弄,后来现自己的计算错误时已经骑虎难下,毕竟矿上那么多的眼睛在盯着他,一旦在自己的地头上栽了这个跟头。那么他以后就一点威信都没有了,所以现在只能梗着脖子跟我们耍赖。</p>
矛盾激化到这个地步,双方肯定是没有转圜余地了,而且像他这种土皇上有很多看家护院的狗腿子,他也不怕我们几个人跟他耍横,正常情况下也没有人能在这大山里捋他地虎须,可惜的是,我不是一般的人。</p>
就在一群壮硕的家伙撸胳膊挽袖子打算将我们赶出去地时候,赵宏林身边的工作人员动手了,结局是毫无悬念的。业余的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职业的。没用几分钟地头蛇们就被这些强龙给压在了地上,更何况醒过闷来的当地领导派遣警察在第一时间就上山保护我们,只是他们来的比较晚,只看见山子正认真的清点着自己的工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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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吗?答案是否定地,也许对于他们这种小地方来说,挖煤是短时间提高经济地好办法,我也权利劝导他们这种短视的做法,但这家煤矿我是不会轻易饶恕的,于是倒霉的矿主不经被人暴打了一顿。还要面临着巨额的处罚。因为他是无证开采!我才不信这里的主管部门不知道它的存在,这点从他们急急可可的跑来“护驾”就能分析出来。不过水至清则无鱼,我也没有约束人家的权利,于是就在我暗示会买下所有地煤层开采权,并且在这个县开设新地分厂时,当地的领导马上拍板关闭所有地小煤矿……</p>
山子当然不知道这些背后的故事,现在的他只想待在自己母亲身边,虽说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可这段时间的打工生涯让他彻底的明白了劳心和劳力之间的区别,那种少年冲动的想法已经不复存在,而且如果想还清我垫付的医药费仅靠这膀子力气是远远不够的。至于伯母那里就更是感慨,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她除了对生存的感激之外,也知道了自己的决定不仅不是在为儿子着想,反到成了他的负担,那种为省钱而一心求死的执着也就不很强烈了。</p>
“唉……”老爸在我面前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这医疗体制怎么反倒越改越糟呢!”</p>
我没有接口,但心中很清楚,咱们的这次医改从结局上来说是会彻底失败的,不过一开始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有问题积重难返的时候才能引社会的关注与评论,从某些角度来看,这样的摸索是必要的,但从结局来看,谁也不希望成为教科书上那结局悲惨的反面教材,这次山子一家只是广大受难者中的小小一员,如果不是生在我的身边,我都忘记了这个弊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