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想他肯定知道自己以阵法困住两头妖兽的事情,否则不能问这么难的。以她现在的修为,距离更高级的修士,就算是只有一级之差,那也是天高地远的。
苏夜垂苦思,她见过薛师兄的身手。
等萧无忌喝了两杯茶,她犹豫着要开口,他原本笑意温润的眸子突然一冷,声音沉沉的,“等你想好了,也被人拆得骨头都不剩了。”
林之风微微蹙眉,摇了摇头。
苏夜赶紧道:“先用一个小小的幻阵做引子,等他破阵出来,是另一个深层的幻阵,幻阵之配两仪杀阵,等他破除已经在大阵,大阵用最基本的桃花瘴铺洒,配合三才幻杀毒阵。”
萧无忌神色稍霁,“三才阵摆在哪里?”
苏夜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摆在第二或者第三层幻阵生门外。”
萧无忌一声冷笑,声音却依然带着微微笑意,“过来。”
苏夜硬着头皮上前,虽然他笑着,可她直觉他生气了。
隐约的她知道自己错了。
这算是他第二次面考她,不会真的要打手板吧。
林之风放下白玉茶杯,道:“我听着小夜子说的很对,虽然有点瑕疵,总归才学了几天?能这样已经很不错的。就算困不住练气圆满修士,也足够自保。”
萧无忌看了他一眼,哼道:“方才若是实战,她如今只怕早被人挫骨扬灰了,敌人可不管你学了几天,是不是出师了。伸手”
最后那句对着苏夜说的,声音冷沉沉的。
苏夜没想到一向温和的萧师叔,向来没大没小插科打诨的没个正经,突然就冷了脸,一双漂亮的眼像在冰窟窿里浸出来的,让人寒意凛然。
她握了握拳头,伸出手去。
倒不是怕挨打,实在是很丢人,她总归不是小丫头。
她还记得前世小学的时候,数学老师喜欢打手板,上课书本里夹着一根尺子,挨个检查学生的作业,错了几道抽几下。
那时候还没有不许老师体罚这说法,她数学可不怎么好,没少挨抽。
刚抽上的时候,清脆的一声,手就木了,感觉不怎么痛。片刻,就感觉那层皮底下好像养着无数的蜜蜂,嗡嗡的在打架一样,皮都要裂了。
萧师叔倒是没随手变出跟戒尺来抽她,而是用两根手指,当然,那两根手指比数学老师十根板尺还要有力道。
她原本想忍得住的,断了骨头也能自己接上,可他抽完之后,她那眼泪唰的就要落下来。
真是疼,感觉不是抽在**上的疼,从外到内,那一下似乎戳在她元神上,疼得她眼泪冲得鼻子都酸了。
“第二次的时候,我不会这么心软。”萧无忌淡淡道。
苏夜咬着舌头,应了一声。
“知道错在哪里吗?”
苏夜嗯了一声,“应该把三才阵套在第二层或者第三层幻阵里。”
虚虚实实,虚实结合,可以最大程度的要敌人性命,而不是等敌人脱出来做后招。若她把握大,修为高,像萧师叔那样,要耍弄人玩玩,那可以随心所欲。可他给自己的条件,是比她修为高出很多的,如果不能掌握有限资源和时间尽快结束战斗,那她就是在玩弄自己的性命。
她意识萧师叔的意思,一旦兵戎相见,从前所有的交情都该扔下,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疼一天便罢。”萧无忌慢悠悠说出他的判决。
合着原本还让她疼个几天?苏夜倒抽着冷气,真是越来越疼了,就好像有虫子钻进脑门吃她脑仁一样。
不知道会不会得偏头疼的后遗症。
林之风给萧无忌斟了一杯茶,看苏夜走出去,才道:“你这么使唤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给疼一天,果然是笑里藏刀。”
萧无忌得意地扬眉,“不给她点苦头,她怎么能记住。”
林之风淡淡道:“她这算有情有义,顾念旧情,不是那般冷血之人,这样的人也有自己的原则,就算一时心软也未必就死,你也没必要那么紧张。难不成你希望哪天她跟你分道扬镳势同水火的时候,一上来就要你的命?”
萧无忌转着指间小小白玉杯,修长的手指与白玉杯色泽无二,声音冰寒的:“如果有那么一天,她若不如此,就是将命送与我。”
林之风叹了口气,“若是有那么一天,我可真要好好想想。”
萧无忌哈哈大笑,“你放心,我自不会与你为敌。”
林之风黑眸沉沉,“太和山呢。”
萧无忌认真道:“太和山也是我的家,相信我,我对太和山的感情,比你们更深。”
苏夜又奉了茶来,向萧无忌请教了积累的一些问题,等她问完,茶也被喝干,萧无忌便告辞。
苏夜送他们出去的时候,雪球儿跟在萧无忌身后,他回头看了它一眼,笑了笑,那笑容甚是揶揄。
雪球儿“嗷”一声,跃起来就朝他喉咙咬去。
苏夜吓了一跳,忙喊它,却见萧师叔两根手指夹着它的尾巴,将它倒提起来。
萧无忌屈指弹了一下雪球儿的鼻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它,随手一扔,将它扔进苏夜怀里。
雪球儿气得装死。
苏夜忙把雪球儿抱在怀里,又给萧无忌道歉,假装狠狠地拍了雪球儿一巴掌,“这么淘气,也不看人咬,萧师叔是你咬得动的吗?”
萧无忌扬了扬眉,看了她一眼,招呼林之风告辞。
林之风经过苏夜身边,袍袖轻轻拂过她的鬓角,苏夜只觉得脑一阵清爽,痛感立消。
她怕萧无忌知道,只暗暗朝林之风做了个揖。
林之风瞥了雪球儿一眼,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转瞬间,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纷纷扬扬的飞雪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