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p>
皇宫太和殿。</p>
王之风第一次见到百官临朝的情景，与坊间口耳相传的情况大相径廷。金鸾殿上，皇帝坐在龙椅中，样子很随意，并不象戏文中的那样端庄威严。龙椅宽大，皇帝身材不是很健壮，坐在上面，看起来显得有些矮和滑稽。</p>
王之风站班的位置，在离皇帝两丈左右的大柱旁边，这个位置将百官叩拜的样子看得十分清楚，百官却不能看到他。</p>
百官叩拜完毕，刘瑾喊道：“有事奏事，无事散朝。”</p>
“启奏皇上，老臣有事要奏。”群臣中一个老态龙钟的大臣站出来道。</p>
“刘爱卿，你要奏什么事？”皇帝显得十分不耐烦。</p>
那老头道：“皇上，豹房不能再修了已经花了近二十万两银子了，再修下去，不知还有多少银子塞进这个窟窿中。中原一带多个省分在闹旱灾，有很多人流离失所，四处逃难，皇上应该想法救济灾民啊。”</p>
“中原遭灾了吗？户部胡爱卿，怎么你们没有报奏啊？”皇帝问。</p>
一个五十来岁的人站出来：“回禀万岁，河南确有灾情，但灾情是否严重，还不知道，为臣也派人下去调查，很快将有结果。”</p>
皇帝看着姓刘的老头，道：“刘爱卿，户部报奏与刘爱卿所不符呀？”</p>
那老头道：“据老臣所知……”</p>
“好了，刘爱卿，如果河南确有灾情，朕自当想法子的。”皇帝袖子一拂，阻止了姓刘的老头。</p>
“启奏皇上，为臣也认为刘大人所奏属实，皇上应该停建豹房。”又一个五十来岁的大臣出班报奏。</p>
皇帝还没有话，一个六十来岁身体?胖的大臣走出来：“启禀万岁，李大人和刘大人所奏不实，河南有没有灾情与皇上建不建豹房根本是风马牛不相接的事情，怎能混为一堂呢。”</p>
皇帝笑道：“焦爱卿所言甚是，豹房与灾情是不能混为一堂，河南有灾朕想法救济，豹房却不能停建。”</p>
姓刘的老头怒道：“焦芳焦大人，你不要信口雌黄。”</p>
“刘大人，我怎么为叫信口雌黄呢？难道皇上不建豹房河南就不会生灾情么？”焦芳道。</p>
“焦大人，你这不是信口雌黄是什么？刘大人是这样的么？刘大人和我只是请万岁把建豹房的钱拿出来救济灾民，谁河南的灾情是因豹房而起？”姓李的大臣道。</p>
“河南出了灾情，万岁就不能建豹房？李大人不会再推演到河南出了灾情，皇上就不能吃饭吧？”焦芳一脸得意。</p>
“不学无术。”姓李的人骂道。</p>
焦芳道：“李大人，当着皇上的面你敢骂人？”</p>
皇帝趁众臣吵嚷之际，悄悄溜下龙椅，朝侧门而去，回头向王之风抬了招手，王之风也跟了过去。</p>
“皇上，还没有散朝呀？”王之风道。</p>
皇帝道：“不理他们，一吵就是一两个时辰，让他们吵去。”</p>
“皇上这是要去哪里？”王之风问。</p>
皇帝狡黠一笑，道：“豹房。”</p>
“豹房？”王之风问，“皇上，这豹房是做什么用的，那个老头和另一个大臣似乎很反对。”</p>
皇帝道：“你知道反对朕的两人是谁吗？”</p>
王之风摇摇头。</p>
皇帝：“那老头叫刘健，内阁大学士，辅大臣，从英宗皇帝到现在，四朝老臣了，虽然忠于朝廷，但是，年纪太大了，迂腐得很。姓李的那个叫李东阳，内阁大臣，他跟刘健一样迂腐。”</p>
“原来是他们呀？”王之风恍然大悟。</p>
皇帝有些惊讶：“你知道他们？”</p>
“坊间流传，这两人和一个叫谢迁的人，是孝忠皇帝给皇上留下的肱股大臣。”王之风道。</p>
皇帝笑道：“他们要真是朕的肱股，只怕朕的两只腿就不能随便走动了。”</p>
王之风不敢接口。</p>
“你刚才问朕修豹房做啥用，豹房，顾名思义就是养豹子的房子。”皇帝，“从元朝到本朝，象房、虎房、鹰房都有，甚至还有羊房，又称为象坊、虎坊、鹰坊等。这帮老家伙成天都在讲祖制惯例，既然前面都有了，朕建一个豹房，也算符合祖制惯例，他们却又唠叨不休。还好，有焦芳他们帮朕搅搅局，要不然的话，不知又要闷到何时。”</p>
王之风跟在皇帝身后，在皇宫中东弯西拐，最后来到西华门外太液池的南岸，这里有一处一丈多的高墙围着的地方，四周很静，四名侍卫守在紧闭的大门前。</p>
侍卫见到皇帝只是躬身行礼，并未开口话。一人侍卫在房门上拍了两下，大门旁边的一道门打开，皇帝和王之风从门进去，里面的情形却让王之风大吃一惊。</p>
高墙内，有好几栋房屋，其中有两处看起来很特殊。一处是东北角上的一个建筑，看上去有些象回人的清真寺，另一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四合院。这个四合院在高墙内的正中位置，空地上除了花草树木、假山亭台外，还有水池、廊道，在空地上不时有巡逻的队，每队有五六个人。四合院的房屋房门全是向外开的，房门对着院外。这个院子有一道大门通向里面，门口有四人值守。进了大四合院，里面又是一个四合院，两四合院之间的宽度只有三丈来宽，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地面全是用青石板铺成。第二个院子比第一个院子要高出一层，是一楼一底的两层设置，朝外这面是背面，与第一重院落形成背对背的状态，两院之间也有人巡逻。第二个院子大门也是四个守卫。进入第二层院落，王之风不由一惊，里面居然有第三重院落。二三重院落之间也有三丈来宽，地面铺设的是白色大理石。第三重院落，看上去不是很大，却比第二重院落又高了一层。正面的大门两则各有三间房屋，对着第二重院落这面是背面，一二层都没有在背面开门窗，三层不但有门窗还有外楼栏。王之风想，站在这楼栏上，整个大院的三重院子里的情形将尽收眼底。</p>
皇帝来到三重院落的大门边，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快步迎了出来，跪下叩拜道：“臣钱宁参见万岁爷。”</p>
“老钱，里面整得怎么样了？”皇帝似乎和那个叫钱宁的人很亲近。</p>
“回万岁爷，快弄好了，只是还差些银子。”钱宁头哈腰地。</p>
“还差十万两。”</p>
“太多了，朕最多再给你五万两，朝中不少老臣都在三道四，再多给，更会惹得那帮人来对朕指指。”皇帝，“老钱，你要是花多了，不够的话，就只有你自己掏腰包拿银子来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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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宁苦笑道：“万岁爷，微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p>
皇帝静静地盯着他，没有话。</p>
钱宁被皇帝看得毛骨悚然，连忙道：“微臣尊旨。”</p>